蝉想 （完整版上）(5)

初三那年，班主任找他来办公室，问他之后该怎么办，打算考哪所高中。何贻琦想也没想就说了家旁边的那所高中，因为那是他唯一知道的本地高中，可那所高中是大连最好的高中。老师说，如果你还是这样下去，你怎么都考不上那所高中。何贻琦说，再过五个月再开始学习。老师说，再过五个月你连高中都考不上了，老师说的也没错，再过五个月距离中考只剩下两个月了，初中就学两个月的人能考去哪里？受到刺激的何贻琦，真就画漫画到了中考前的两个月，何贻琦这才开始学习。花了一个月时间恶补，在模拟考中勉强地擦线而过，擦能上高中的线。最后一个月他没来上课，最后考上了那所高中，全市最好的高中。
别人说何贻琦有天分，何贻琦不这么认为。因为考上那所高中，不是他那最后两个月学习的结果。他平常都有学习。八个小时的画画时间外，他还拿出一定的时间来学习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自然，他上课都没听，但回去后还是学了一点的。最后其实他还差那所高中几分。报了中外合作班，交了挺多钱才进去了。
进了高中他没有好好学习，再也没有发愤过了。有人问他为什么不好好学习，他说这是我的选择。同学渐渐地远离何贻琦，没人能理解他，都是把他当作不学习的无可救药的坏孩子看待。无论是普通班的人还是中外班的人都会质疑他是怎么考进来的。幸好他很沉默，很低调，不然肯定会变得全校知名。三年来落下的巨大差距难以弥补，他高考失利，进了一所普通的大学。离开家人，搬到学校里生活后，他开始思考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写职业生涯规划书的时候，他说，他想画画。他大学挂了十几门课，最后被劝退了。如果说他的大学四年有着什么特别的东西，也许就是他成为了学校里的一个话题。大学四年里，他最常去的地方就是音乐厅，在那里，一边听着学校里几个乐队的演出，一边用素描本速写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在那里，他画画的效率十分之高。久而久之，乐队里的人也都认识了他，这个每次演出都来，而且都在低头画画的怪人。
退学离开的时候，他带了八本的笔记本走，那是他的漫画，他也带了几十幅巨大的画走，旁人看来，那都是些低级的涂鸦。出生于那个时代的人，好像都带有一些傲气。他不愿投身社会，于是他不顾父母反对，就背起画夹和行囊，出国去了。
阿松想要找到何贻琦并不容易，但他如果借助阿城，可以一下就查到何贻琦的住处，那就会简单很多了。但阿松不会这样做。而且，目前这个情况，去何贻琦的家里也不一定能见到他。可能他现在也在他的朋友家里吧。抱着这个想法，阿松去找了另一个前辈，要到了妄闻的乐队的鼓手阿盛的手机号。
在电话里那个前辈约阿盛在大连国际机场附近见。那里有一座两层的小楼，能够看到飞机的跑道，在飞机场边很吵，但这里是用来玩音乐的，也就没什么了。有时候，演出进行的过程中，飞机起降的破风声反倒为音乐增添了别样的色彩，有一种天人合一的感觉，也或许可以称之为环境音乐。
阿盛今年也五十多了，阿盛带着一顶棉帽，穿着棉袄，即使穿着棉袄，还是能看到他的肚腩着实不小。他的脸上胡渣刺刺的，看上去有几天没剃了，他的一缕头发还是已经有些掉色的黄色。阿松见过他年轻的时候，只能感叹一句，岁月不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