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逃的寿司(2)

“您要来点芥末吗？”那时，我点点头，算是回过神。
他好像是有意避开和我的交谈而故意把我的魂魄抽走的，因此我只得在静默中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我也识趣，接受了这一切。
而这家店在我第一次去之后没多久就关门了，没有征兆，也没有通知，看得到的只有那扇卷帘门和上面错综复杂的开锁广告。一开始我以为是偶然，而去了几次之后那家店依然没有开业的意思，我便有些失落。是不是我的想法被他察觉了而他开始讨厌我？还是说其实那家店一直是开业的而我被他拒绝了所以每次我去的时候他都会关门？该不会是我的魂魄被他完全抽离，所以我不能去那家店了吧？
胡思乱想中，我失魂落魄地原路返回。难以想象我会因为这件事而沮丧不已，又或许这种沮丧是别人想看到而强加给我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家寿司店的事情也被我逐渐丢到记忆的黑洞中去，直到某一天，我因为一些小事而再次路过那条街的时候，我看见那家店的卷帘门终于拉了上去，就像我第一次站在门前一样的平凡而陌生。
我的心泛过一阵难以平复的涟漪，我很想冲进去大声质问店主为什么不开门，他把我的灵魂囚禁在了哪里，以及一切因为他的关门而引发的我的臆想。
但我没有。我只是默默地一步一步登上台阶，走进店里。 店里的布置依旧没有变化，但透明柜台之内空空如也，而店主这次连头都没抬：
“这里歇业了，您请回吧。”
冷漠的语气，令人不容多说一句话，我只得听从然后离开。这次，我确定时光是流动的，尽管我未能看到那精湛的做寿司的手艺。
过了几年，我毕业回到家乡，从事着一份和学业关系不太大的工作。一日下班，我走在路上，想到家里没人做饭也没什么吃的，我便随意地走进路边一家卖简餐的店。那家店的店面非常小，让我连转身都显得小心翼翼。在点过一份寿司之后，我调侃起这里的空间来。
“好小啊。”我说，“我还在上学的时候有一家店也差不多这么大。”
“哦，是吗。”店主笑道，“那家店也是卖寿司的？”
嗯。我回答。
突然，一道电流般的冲动划过我的心脏。我环顾四周，看到了相同摆位的冰箱和柜台，连外形都一模一样，我又强装淡定地走出门外，抬起头，看到了用相同的招牌悬挂在门楣上的“町田寿司店”，我又走回去，看到了那个几年前给我做鲜虾寿司的男人就站在我面前！他依然穿着灰色的短袖衣服，胸前围着橙色的围裙，下着浅蓝色牛仔裤。
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了。顾不上大脑的一片空白，我尽量清晰而轻松地问道：
“您之前在H城开过相同的店吗？”
他抬起头，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样子看着我。
“没有啊，我一直在这里的，连这家店都没有搬过。”
哦。我简短地回答。
做好了。他把寿司装好然后递给我。“您要来点芥末吗？”
“芥末啊……”我沉吟片刻。
“好啊，谢谢。”
片刻过后，我拿到了那盒寿司。临走之前，我突然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