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梦（随便写写）

他不知道这已是第几个无眠的夜晚，更不知道自己失眠的原因。他只是如荒诞小说的主人公般，被扔进这不合理的现实中。安眠药似已不再起作用，他最后一次查看自己那破败的电子表时，屏幕上冥冥的荧光嘲笑般，浮出5:20的符号。他只听得窗外的响声，小了，没了。失眠？不，不会，上苍似给他开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他只得在混沌中没头没脑的乱撞。
然而，电子表格般精准，严格的，寝室那自恃的白炽灯，如约亮起，泛出尸黄色诡异的光。他知道，6:15了。他没有立刻起身，即使他了无睡意。只是在床板上躺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上的灯泡。一前一后，他觉着，那双灯泡似有了生命，恶鬼突出的眼球般，目光灼灼，许以他世界的恶意。他惊起，四顾环望，室友已起床洗漱，无人注意到他，如无数个以往。渐渐地，他生出一种不真实感。在他心中发酵，放大，催情般，滋生出另一种感觉——惶恐。他忽地想起什么？于是胆战心惊，又小心翼翼试探着，将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那里传来踏实真切的触感。他长吁一口气，于是起身。
一切如旧，只是，在他洗完脸时，望着墙上那破碎的镜子中的自己，惊讶地发现，自己何时竟已如此苍老。他悲哀地想，自己还只是个学生啊，为何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都散发着垂暮的老人才有的污浊腐臭之气。
出寝时，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幢日复一日的建筑。俨然是一个巨型罐头。只是，它被人潮裹携着向前。只得扭转头来，而周围的人，同学像——沙丁鱼，哦，沙丁鱼罐头。鱼群挤在一起的腥臊味让他如值日那般感到恶心，让他无法呼吸。他抬头向天空，想从那里得到什么。月亮还未落下，月亮——一盏明灯，发出幽蓝色的光。周围的黑云，哦，那是秃鹫吧。密密麻麻，盘旋着。要啄谁的尸，给谁送行呢？
那感觉又来了。
他再一次害怕的，像癫痫病人那样，在自己身上乱抓，拼命要找到证物似的，证物，什么证物？他不知道。直到自己感受到指尖上的寒冷与疼痛，他才放下心来。
他终于又像一个生者那样思考。再看一眼月亮，月亮成了淡淡的白色，平淡的白色。这才是真实吧，可，是这样吗？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忍不住想，其实真实与虚幻的边界早就模糊了，人们一直活在梦里——幽蓝色的月亮，那才是真实吧。这样想着，于是，逃荒般，他裹紧单薄的校服，落魄的奔走。周围的风冷得像刀子，刽子手的刀子。
时间流逝着，自顾自的流逝着，不管外面的世界正经历如何如何的变迁，出生……成长……爱情……事业……死亡，这些不过是在这条河流里不时出现的涟漪，而这条河流仍就不止息的向前奔走。
一秒或一个世纪
教室出现在他的眼前。
——得救了
像是激起涟漪的一粒石子，这句带有召示性质的话，飞快的从他脑海里闪过，似一点星火，点燃了火把。他那不安的心，终于多了份平静。
他慢慢走进教室，熟悉的走向自己的座位——教室里偏僻的一角，然后坐下。没人注意到他，如无数熟悉的以往那样。这就是真实啊。真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