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火】Sleeping Sun(2)

那浓重的猩红在我眼前展开，这飞舞、跳跃、凝聚又再次散开的红沙再次进行着演绎，它们在少年脑海中快活地舞蹈着，欢腾着，那一幕幕浮现的画面描绘的却是他悲惨的童年。他是风神的儿子，因风神放下大过，他也因此贬为凡人。我看到他还年幼就被勒令下凡，天上哪知地上世态之炎凉，我看到他守在奄奄一息的病重的母亲面前，他是亲眼看着母亲被病魔缠身，活活折磨死的。他被送进福利院，却经常被两个年龄稍大的孩子殴打、凌辱，好不容易熬到了十八岁，又为了感谢院长的收留之恩，留下为福利院工作，虽然工钱不多，但也可以维持温饱。现在算来，这是他在这里工作的第二年
我看到那梦渐渐散去，知道他要醒了，想着要赶紧离开，谁知他的精神体竟然把我当作是自己的一部分，要挽留住我，我废了好大力气才挣脱开精神体粘人的触须，刚逃出去，却被少年抓住了
他看我体型小，问我是不是精灵，看着他灵动的眼睛，完全不像是经历过如此多磨难的人，我哪里舍得骗他，便跟他说了实话。他笑着想了一会，说我这一头乌木般黝亮的发，确实也不是精灵族，是自己疏忽了，还说要带我参观福利院——这个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我还不知道你什么名字呢？”我是这样问他的，他倒没计较我的傲慢无礼
“立风”，那一瞬，我只觉得这名字和他很是般配，他像风一样轻柔舒畅，随性自然，飘逸洒脱，没有经历苦难的人惯有的逆来顺受的特点，那些苦难，反倒像是化作了一眼甘甜的泉水，滋润了他的心田，倒是让他多了一份那个年龄不该有的通透
我就趴在他浓密的头发后，他的头发乌黑且蓬松，刘海低低压在额头上
这所福利院是城里的一位富人所建，从爬山虎的脚印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南边整一面墙上，大门上的金漆也掉了一半，能看出这里有些年头了，但却不失典雅大气
我随着他走过前廊后院，看到诗歌班的修女正教着孩子们唱歌，我认出那是梦中出现的偷偷给立风吃面包的修女，我们还在藏书室遇见了院长，他的头发已经花白，岁月在脸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他慈祥地朝立风点头微笑，我在心里默默为这些善良的人祝福
当然，我们也遇到了当初欺负立风的两个男孩，他们正在圣母像面前做祷告，我玩心大发，叫立风远远站在门口，自己悄悄钻到石像后面，故意用低沉稳重的声音审问着他两个
我看着面前两个人惶恐地磕头认罪，远处立风在强忍着笑意
那笑像是甘霖，让我心里某颗萌动的小苗发了芽
我其实并不认为身份间的不同会阻挡感情的发展，我的母亲却不这么认为，塞勒涅见我入凡这样平凡，总是会明里暗里提醒我，不要失了分寸，她一直在意这些，可能因为她是众神的头领吧，要以身作则，可这不能成为她限制我的理由啊。我的感情我自己可以拿捏，她的干扰虽是好意，但只会平添一份烦恼
从那以后我只好趁着母亲不在，悄悄跑到福利院去，比起天上，到底还是人间更自由，所以也有它的规则，但还是比有人时时刻刻管束着要好得多。我爱叫他立风，他总会喊我火儿*3，每次他那样叫我，总觉得他眼里藏着一汪深潭，让人在他的眼中甘愿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