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菊记(7)

凌云庵别来无恙，依然是菊花盛开多姿多彩，依然是游客如云香火鼎盛，当黄婷婷站在净修师太的面前时，没有一句话，净修师太已一切了然了，黄婷婷一语未发就已双膝点地，净修师太一把拉起她来，含泪说：“小施主，你真守信！三年之约，你果然不负所望！鞠夫人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鞠夫人！”黄婷婷惊问：“那是谁？”“助你赴京的那位贵人呀！鞠颖苒夫人！”“是她？”黄婷婷的脸色瞬息万变，似惊，似喜，似意外……接着，就倏然间转白了，“怎么？师太你说‘泉下’吗？难道她……难道她……”
“小施主，你先坐下来喝杯茶，听贫尼慢慢的告诉你。”净修师太把黄婷婷请进书斋，才刚刚坐定黄婷婷已迫不及待，只是焦灼的追问着，净修师太看着她，眼眶里不由自主的溢满了泪，长叹一声喃喃的说：“天下事真难预料，小施主你已衣锦荣归，而那鞠颖苒施主全家，却已家破人亡了！”黄婷婷面如白纸，“师太！你这话可真？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走后的第二年，鞠家遭到了一场大火，整片房子烧得干干净净，火是半夜起的，全家几乎都葬身火窟，鞠夫人伉俪，可怜，都升天了！”
黄婷婷深抽了一口气，咬紧了牙她垂下头去，抚摸着身上那件狐皮大氅，她顿时泪盈于睫，物在人亡此景何堪！她半晌无语，失望、伤心、感慨、悲痛让她心碎神伤，好一会儿，她才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三年来，一直牵肠挂肚的另一件事！抬起头，她喘息的，颤声的问：“那位鞠小姐呢？”“阿弥陀佛！”净修师太合掌当胸，“那位小姐是除了仆人之外，鞠家唯一幸免于难的人！”“谢天谢地！”黄婷婷嚷了一声，迅速的跳起身来：“她住在哪儿？我这就去找她！”“小施主，稍安毋躁！”净修师太按捺住了她，“鞠小姐已经不在这城里了！”“不在这城里？到何处去了？”“听说进京去投奔她姑母了。”“进京？那么她人在京里了？”黄婷婷焦躁的追问，“她姑母姓甚名谁？住在京里哪条街哪条胡同？”
“哦，小施主你不要急，她姨母姓甚名谁我也不清楚，当时和那小姐一起逃出火场的，还有她的丫鬟翠娥和老家人鞠福，以及其他一些婢仆，听说也抢救出一批财物，所以能办了鞠夫人夫妇的后事，后事办完之后，那鞠福就陪同小姐带着翠娥进京去了，很抱歉，小施主，贫尼也不知道那小姐的下落，但是，鞠福是个忠心可靠的老家人，她们身边也还有些钱财，听说她姑母也是大户人家，所以，想必生活上不会吃什么苦，只是……”净修师太停了停，轻叹了一声低语着说：“可怜鞠夫人的一番心，也都白费了。”“一番心？什么意思？”黄婷婷愣愣的问，心里的失望和痛苦都在扩大着。
“记得鞠夫人留下过你的一幅画吗？”“是的。”“贫尼不知小施主是否见过那位鞠小姐，但是那幅画却画得神似鞠小姐，而且题词中隐嵌了那位鞠小姐的名字，当时鞠夫人颇为惊奇，等到看过你的文章后，又对你大为赏识，所以出资助你赴京，她知道你若成功，一定会守信归来，你知道天下的母亲，总不愿自己的女儿嫁个穷秀才，那位鞠夫人呵，原是相中了你的才华人品，想要将她唯一的女儿托你终身，所以直到鞠家失火之时，那位鞠小姐还没许人家呢！”“我的天！”黄婷婷跌坐回椅子里长叹：“天！我回来的太晚了!为什么竟会有那样一场无情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