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人民医院(3)

后面我走了，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自从那一次之后我好几次都看见了他，在深夜的时候。
到了白天的时候他就显得正常多了，不过这个正常只是相对比较下的正常。中午的时候他会一个人坐在宿舍门前的小木凳上，坐的笔直，不管过路人怎么看他也不受影响，他现在的眼神很像我第一次与他打了照面时的样子，就盯着面前的一块地方。到了下午的时候他则是对着医院小花园和绿化带里的花花草草一直低头呢喃，这时候不同于深夜，你凑得再近也根本听不到他说什么。他的嘴唇只是一直快速的默念着，注意到我们的到来。他就会忽然把嘴闭了，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周围散步。他这一举一动就像跟那些花草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一般。我一直怀疑他有精神病和或者老年痴呆，但你看到他坚定的眼神，却又根本不像。
我也是很奇怪，从来没见过他去打饭，也从来没见他吃过饭，或许自己在宿舍里自己吃了吧。反正那时他给我的映像，就像一个永远也不需要吃东西的人。 
后面我才从科室老师口中得知，他是这个医院的老职工，一直住在这个宿舍里，更多的事他们也不知情了。
那天我们要走的时候，她的小孙女还蹲在地上玩着，眨巴着大眼睛问我们是不是要走了，她的乘法还是没有教会。老妇还拿了不少东西给我们吃，被我们一一谢绝了。怪老头仍是探出身子来看着我们，只是这次他的眼神变了不少。
这间颓败的厕所，像是怪老头的净土，每次的深夜他都要去朝拜。没有人能讲话，只剩下下这面肮脏的墙壁与他激烈的争吵着。怪老头必须每次去厕所都要穿的干干净净的，因为要与这阴暗潮湿的厕所形成鲜明的对比。
病
在医院实习，难免遇到不少少见的病人。这里我就挑两个映像深刻的给你们说说吧。
第一个是来照X光的一个女性，检查单递到我的手上的时候，我看见了他是患有精神病的病人，我很是诧异与担惊受怕，因为我在这个医院的这个科室从未遇到过精神病，我怕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出来。
她过来的时候就一直大神的哭泣着，嘴上一直说着:疼！我不要！疼！问她哪里疼得时候她又却答不上来了，医生也没有检查出个所以然出来，就只好先送过来照个X光。当满身酸臭的她被抬到摄影床上的时候，我看见她只穿了一件体桖，一条裤子。红色的体桖上都是油污和灰尘。她的脸是臃肿的，手指也很臃肿。脸面有点像我小时候在街上看见的患有智力障碍的人差不多。
她动的厉害，必须的要有人扶着，摄影时得把裤子脱了，因为她照的是骨盆，她那带有亮片的体桖也就不用脱了。当她的家人开始给她脱裤子的时候，她反抗的更加激烈了，开始“啊啊”大叫，并用尽全力的去拉着她的裤子，泪水撒向了摄影床旁。她本来就臃肿的脸也被憋红了。最后裤子也算是脱了下来了，在脱下来的那一刻，她的内裤外面掉下了两片还未拆封的卫生巾，而内裤的边缘露出了一缕纸巾，上面沾满了血，而且纸还不干净，皱巴巴的，还有不少脏东西在上面，显然不是新的。我已经能想到当她来月经的时候，她的家人是有多不耐烦的递了一片卫生巾给她的。她虽然很不配合，但自始至终都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她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只是单纯的在那哭，希望用哭来扭转局势，来博得同情。检查完之后，她突然就不哭了，还笑的很开心，像个孩子一样，还抬起手来跟我挥手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