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车菊与蒲公英(7)

“明明都过了那么久。”
“反正，当时也没说期限。即便过了十年，现在实现也算。”
“是呢。”
“是吧。”
座舱行至最高点，皎洁的月光倾进这温暖的小空间。一部分映于脸上，洁白而恬静。
“小翎翎，怎么了？”察觉到我的视线，周雨曦也望过来，瞳孔闪过一丝不安，眼神也有些游离，但好歹堂堂正正地对上双眼。
她总是勇敢，自由，不羁，总是飘忽不定，于风雨飘渺中坚定无畏。也许，正因如此，我一直对她有所憧憬。也许，这并非真正的她，她或许原本就是安静、乖巧，也和我一样内敛——脑海中突然产生这种假设。
所以，我更无法原谅，一直憧憬着她的自己。
“果然，摩天轮上的铁箱子不会飞。”见我没回应，她的视线移回窗外，喃喃自语。
“不。”我突然说。此刻，我感受到，心底正经受着炙热的灼烧，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磨灭，又有什么东西即将诞生。
“铁箱子会飞，它们就像蒲公英，总有一天飞走，飞过江河，飞过铁路，飞过楼宇村落，最终回到这里，回到熟悉的地方。”
周雨曦看起来是被我的发言吓住了。
不仅是她，连我自己，也觉得荒谬，铁箱子怎么可能会飞？天方夜谭。
“小翎翎……”她捂着嘴，眼角的泪珠渗出，但这并不影响她的情绪。她放下手，冲我嫣然一笑。
后来，她的话语打破了这刻的可笑与宁静。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9点30分，最后一趟开往邻市的轻轨即将出发。
我走在最前面，在检票口停住。
“快回去吧，也不晚了。”我回头，对她说。
“嗯。”周雨曦微微点头，从我的身侧走过，走向冰冷的金属栏。
我往前走，没有回头，只是招着手，作最后的道别。
“滴”，背后传来刷卡的声音，我不禁松一口气。
“路翎！”随着急促的脚步，我的后背被猛地一撞，冲击是有，但很轻，很温柔。她的回马枪，使我措手不及，辛苦构筑好的防线轰然崩溃。
啊，果然，对我来说……
我放弃地轻叹，无奈地说：“只能有这一次哦……”
即便隔着外套，也能感受那份温暖——周雨曦从后面抱住了我，小手环绕，那纤纤小指微微颤抖。她撒娇般将小脑袋埋入衣间。
“好的。果然，小翎翎比我更暖和！”
我立刻循声回头，那倩影，却早已踩着轻快步伐，越过检票口，于尽头消失。
06
一切结束后，我回到校园，已是10点多。工作室的灯光依然亮着，我也循光而去。
“路哥，你可算回来了！”刚一进门，便听到昆丽那响亮的声音。
老大、昆丽，两人都还没有离开。老大还是坐着他的“铁王座”，而昆丽则鬼鬼祟祟地蹲在桌前。
我把伞从包里抽出，放在角落，发现它已经干了。
“老大，丽丽，我有个疑问，想请教。”我说。
两人却相视一笑。接着，老大一手伸出食指，摇晃着，另一手将桌上的贝雷帽戴在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