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车菊与蒲公英(6)

“怎么了？”抛开回忆，我轻声问。
周雨曦已久低着头，沉默不语。
我们就这么站着。小雨已经停了，坑坑洼洼里积着水，千疮百孔。
她挣扎了十余分钟，这才缓缓开口：“我……”但话只一字，呜咽声伴随而出，眼角湿润。
“不想说，也没关系，我明白。”我打断她的话语。
我收起伞，将它塞入背包，尽管是湿漉漉的，幸好包里空荡荡，正好塞下。
“你总是这样……”周雨曦叨念着，“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我微微一笑：“解释了又如何？”
不解释我就不懂了么？看她这样子，八成是感情上出了问题，吵架？不，或许那是比这更糟的。
高中，我停在了马路的对面。这一次，我总不能把她丢在校门。我想起那个梦，梦里小男孩与小女孩的约定。而那个约定，至今未履行。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说。
周雨曦没有回应，但乖巧地跟了上来，她依然低头，被雨滴贴着脸颊的长发已经翘起，似乎比原来多了点精神。
现在是晚上7点40分，“那个”关闭的时间是9点，路上花费10分钟，时间来得及。
05
城市往北五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小型游乐园，所有设施关闭的时间是8点，唯独最中央的庞然大物，会单独开到9点。
一路无言，周雨曦只是静静地跟着，时不时整理自己的头发与妆容——准确地说，是卸妆。
什么嘛，还是和以前一样，我偷瞟两眼，心想。她无需化妆，因为本就是美人胚子。比起长相，更令我饶有兴致的，是她有别平常的文静。
我轻车熟路地购票，登上座舱。今天不是周末，所以晚上坐摩天轮的人很少。我习惯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而周雨曦则坐在对面正中央。
她放下小包，整理衣着，随后双手安放裙间，正襟危坐。
很快，摩天轮开始转动，我们的座舱也随之升腾。
这种狭小但不幽闭的地方，是很好的疗伤药。玻璃将繁华与热闹隔在窗外，此刻的安静，虽然孤单但足够暖和。外面有高楼大厦，牌匾的霓虹灯万紫千红，无数的光，汇聚而来；有车水马龙，走走停停，成一股股洪流，自边际涌入都市；还有万家灯火，还有摇曳的月光。
而舱内，仅仅两人。
“小翎翎，你经常来这吗？”周雨曦问，她的声音很小，但清晰。
“是啊。”
“和谁？一定是和你那群师妹。”
“不，我只是来取材。”
“恋爱取材？”
“工作室。”我回道，“你啊，什么时候变成恋爱脑了，老是往情情爱爱方面想。”
“这不没办法嘛，毕竟是非常时期。”话毕，她微笑，那是宛如死心的倔强。
她两脚绷直，双手上伸，长吁一气，竭力把晦气吐走。随后，她也挪到靠窗的位置，一起眺望夜景。
“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个约定呀。”
“那当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