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歌似苦断人肠①

1918年的老北京，城里有一家老梨园，这梨园啊是打康熙帝那会儿开起来的，据说还是宫里头出来的角儿。说是梨园倒也没少干那档子肮脏的事儿，梨园班主早些年日子难过，紧着上顿没下顿，更别提他还养着那么一帮子角儿，后来啊他想了个办法，他就学着那些青楼往园子里招漂亮姑娘，你想想那几年的日子多难过啊，谁家家里有钱能养起那么些个人啊，在那乡下人家啊有的姑娘一出生就被扔山里喂了畜牲了，所以啊班主说要招人的时候那是有大批大批的在家里过的不如意的姑娘来报名，老班主一招手把人给全收了，踏踏实实愿意学好儿的姑娘呢你就留下来慢慢学戏学本事儿，你要是一门儿心思想攀高枝儿呢也不是不行，等那来了款儿爷听戏的时候啊，你就心思稍微活点儿，往人家跟前儿窜着，说不定人家看对眼儿了就把你带走了回去当个姨太太，一辈子吃香喝辣的，倒也不愁吃不饱穿不暖了，也算是为自个儿以后谋出路了。
陶婉芝从小儿在外人看来也算个大家千金，知书达礼聪慧漂亮。在家里呢她就活的像个傀儡，所有人把她当空气，主要是因为家里人重男轻女，前些日子父母带着弟弟去了国外，把她一个人留在老宅，还给她订了门儿亲，她父亲倒也算有点良心把老宅留给了她。让她以后有个容身之处。等父母走了后陶婉芝解除了婚约，卖了老宅，回头儿就进了梨园。
梨园门口站了二三十个姑娘，都是来报名的，刚从家里逃出来的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哪儿见过这么大的世面啊，个个新奇的不得了。
“诶诶诶，姑娘们，瞧这儿，瞧这儿。”台子上站着一人，瞧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模样，长的倒是白白净净的，就是那眼睛吧属实有点小。
“诶，大家，我说别吵吵了，都看我这儿啊”
“我啊叫小六子，是梨园里的跑堂，今儿老班主身子不适，喊我出来招待你们。瞧这儿”
“想学本事的往我左手边走 ，想攀高枝的往我右手边走。开始吧。”小六子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他也没见过这么大场面。之前都是他大伯干这事儿的，可谁成想，这人说没就没了，他只能硬着头皮顶上了。
二十多个姑娘除了陶婉芝都去了右手边，小六子看着站在自己左手边的陶婉芝疑惑的问：“姑娘，您没选错吧?”
“这边不是学本事的吗？”
“是是是，”
“嗯，那就没错”
小六子今天也算是瞧了个新鲜的，他来梨园俩年了，都没见过有人想学本事，真行。
小六子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的对想攀高枝的姑娘们说“你们就站这儿别动，一会儿张妈妈来带你们去学规矩安排住处，都别动啊。这里边儿的东西都精贵着呢，摔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小六子把话一放出来，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儿们都噤了声，吓得动都不敢动，生怕摔破了什么，让自己赔钱。
小六子看那帮姑娘都安分了下来，转头谄媚的对陶婉芝说：“姑娘，您这边请，我带您去见老班主。”
可不得谄媚点儿把关系打好了嘛，这万一人家以后要是成角儿了，自己也好沾点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