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苏鲁神话】下沉(3)

马克病态的脸就近在眼前，他瞪视着眼睛，张大着嘴巴，从喉咙中发出阵阵低吼，他紧抓住我的肩膀，浑身颤抖着，口水不断从他的嘴角流下，他在悲鸣着，说着含糊不清的破碎语句。
“佐斯奥摩格……在深渊之底……呼唤……长眠的克苏鲁……永恒的宅邸……在颂唱……使者……必将到来……”
随着他抓住我的手越加用力，我的肩膀感受到了强烈的疼痛，我试着推开压在我身上的他，却没想到他瘦弱的身体里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我一时居然也无法挣脱出去。
他的脸凑得更近了，尽力张大的嘴巴散发出难闻的恶臭，我看着那如洞穴般黑暗的喉咙，莫名地感到一阵害怕。像是连同着深渊，在那黑暗的尽头有什么？我看到了两盏猩红的灯在他嘴中点亮，两只布满鳞片的大手从他的嘴中伸出，扒在他的嘴角，像是有什么要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来了！
我惊骇的狂叫着，奋力将他推搡了出去，他被我推翻在地，整个人如同脱水的鱼般剧烈挣扎抽搐，口中不断吐出如海底淤泥一般恶臭的脓液，他的妻子听到声响连忙赶来，但恐怕为时已晚，他在挣扎了数分钟后，整个人僵硬不再动弹，躺倒在地如同一具干尸。
他死了。
我很恐惧继续在这儿待下去，但我出于善心，多留了一天，帮助马克的妻子打理后事，她出去安排人手购置棺材，准备葬礼，而我简单的为马克做了死亡证明，收拾了下他的遗体。
当夜，我没有睡着，我支撑着疲累的身躯不断在屋内踱步，透过小小的窗口，满天繁星沉默的注视着我，努力对抗困意的我却越加对那梦境产生一种说不明白的怀念。
第二天，我精力憔悴的参加了马克的葬礼，看着村民将他的棺材埋入村子后方的林子里，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心里一松，强烈的倦意袭上心头，我只好借宿在一家离海很近的村民家内，蜷缩在僵硬的床板上，听着潮水拍打着沙滩，很快就睡着了。
而梦，也如潮水般，涌进了我的身体。
我依旧在下沉，只是原本黑暗深邃的环境在我的眼中变得透彻了起来，仿佛群星也已坠入海底，我的眼前五彩斑斓的鱼儿成群结队，浮游的水母们慵懒的跳着舞步，我欣喜于梦的改变，以为一切都好起来了，但那只是我天真的自以为。
鱼儿很快就散去了，我的身边重新聚拢了黑暗，有无数未知的身影开始窜动，我无法看清这些高速移动的影子，但我却看清了，在那无数身影的夹缝中，一座让人望而生畏的巨大建筑静静地在海底耸立，毫无规则可言的巨石垒成的建筑上蹲伏着无数难以描述，像是巨大章鱼却又长着破碎丑陋翅膀的怪异生物，它们也似乎注意到了我。
我的灵魂受到了剧烈的震颤，我惊骇的在逐渐变得猛烈的水流中舞动着躯体，想要逃离这个梦境，但却毫无作用，我依旧在不受控制的下潜，直到我的眼前不再存在色彩，一切回归最本初的黑暗，直到那让人发狂的建筑物都已不再，无数身影，那些带鳞的恶魔，我终于看清它们的容貌，它们在我身边盘旋，像是旋涡般搅动着我身边的水流，将我引导向最深的深渊。直到，我看到那蛰伏在深渊之底，被万千恶魔顶礼朝拜的巨大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