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家团圆(8)

护士小姐姐来给爸爸输液了。小推车上意外放着一瓶安定，李艾还没有想好，手已经自动去拿过安定藏了起来。妈妈和护士正背对着李艾，谁也没看到这个小动作。
护士走后，李艾拿过杯子到病房自带的卫生间清洗。镜子里，映出了李艾的神色：苍白的脸，咬得泛白的唇，还有闪烁着异样精光的眼睛。
颤抖的手掏出了药瓶，倒出一片，使劲捏碎，洒在了杯子底端。
李艾从小到大没有做过坏事，这次，要做一件大大的坏事了。
妈妈的声音传来：“小艾，你杯子洗好没有？”
“啊，洗好了，就来。”李艾回答。看着镜子，使劲深呼吸，直到把眼睛里异样的光掩住，才拿着杯子走出去。
倒水，看着药粉融化在清水中。为了保持药性浓度，水不多，只有半杯。李艾稳住颤抖的双手，把水杯放在妈妈面前：“妈妈，喝水。”
李艾转身坐下，低着头，双手捂住脸，心想：我的心让我做了我不想做的事，剩下的选择，就交给妈妈。喝还是不喝，我都是个罪人。
李艾抬起头时，妈妈歪倒在病房的沙发上。拿过衣服给妈妈盖上，李艾又来到爸爸面前。
爸爸的双颊凹陷，生命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李艾摸摸爸爸的脸，抓住爸爸的手，弯下腰，凑到爸爸耳边，轻轻说：
“爸爸，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小艾做了一件坏事，对不起妈妈，也对不起您。我要是能成功，您一定要好好活着，不然，我就要变成千古不赦的罪人啦。小艾做都做了，后面的事，要有爸爸在才行，就像以前很多很多次一样，保护小艾，好不好？”
李艾头靠在爸爸脸上蹭蹭，像好多好多次向爸爸妈妈撒娇一样，然后毅然决然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后，爸爸微动的手指，和妈妈眼角滑落的眼泪。
李艾找到王教授，说：“王教授，我想考蓝宇公司的药剂师岗位，请您帮忙。”
王教授很诧异：“李艾，中午你妈妈跟我说，放弃这个机会了。你妈妈呢？”
李艾手悄悄放在背后紧握成拳，缓解紧张，强作镇定，答道：“我妈妈这几天特别累，这会儿睡着了。王教授，我就是考考试试，能成功最好，可我才大二，多半不会成功的。但是这个机会，不试我要后悔一辈子的。”
“这不是随便的事，你一定要考虑清楚。”
李艾郑重点头：“我考虑清楚了。王教授，如果考上，蓝宇公司一定会给解毒剂吗？”
王教授叹气：“说是这样说的，具体还要跟蓝宇公司的人沟通才行。”
王教授联络好后，告诉李艾，对方考官已经出发了，很快就会到达省一院，考试直接在这里进行。
这么直接又随意吗？这个蓝宇公司相当与众不同啊。
考官很快到来，有两位，一男一女，都三十多岁，年轻精干的模样。
王教授安排了一间空房间考试，第一轮理论，第二轮辨别药材，第三轮配药。
考题很难，涉及的知识面很广。李艾从小跟着身为生物高级研究员的爸爸学习，在学校的成绩十分优秀，但在这份试卷面前，真的十分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