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洛】后记（二）牙山报恩(2)

忙活了一上午，北洛选了处树荫处稍作歇息，他示意云无月坐到身旁，然后打开了谢柔为他准备的午食。
“我小时候最爱吃师娘烧的馒头，还有他们自家地里种出的黄瓜腌制的咸菜。”说着，他递了个大白馒头过去：“尝尝看。”
魇魅并不以此为食，不过这既是曲夫人的一番好意，云无月倒也不介意尝试一下。她咬了一小口，细细咀嚼起来，良久也不见她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你活了这么久，想必也尝过不少人间美味吧？会不会吃不惯这种粗粮？”
云无月摇了摇头，说道：“魇魅以人的七情六欲为食，其实并没有什么味觉，再珍贵的美食入口也是一样的，我虽偶有到人间游历，吃过些人族主食，但也很快就忘了，只是看着这千百年的变化，多少有些感叹。”
“嗯？”
“我幼时见过的人族时常食不果腹，轩辕丘已是当时最大的部族聚落，但在那里生活的寻常百姓，也只能到节日时方能吃的上一顿肉，平常开垦种植的田地收成也极低，一旦碰到些许天灾便颗粒无收，只能采摘野果，生食草皮以慰饥肠。”
自有了缙云的记忆后，北洛对远古时代的生活也有了认知，他放下手边的馒头，也无不感慨地说道：“是啊，那时候连一族之长都吃不上这样的粗粮，姬轩辕要是能再多活一阵，看看这寻常百姓家的生活，当更加安慰。”
“这也是我觉得人族了不起的地方。”
“这话怎么说？”
“我们妖族大多生而强健，寿数比之人类多半要长久的多，可几千年过去，妖族依旧在最基本的搏杀求存中辗转，但人族……却早已跳脱了这个循环，有了更为长远的发展。好比这饮食，妖族中就算以寻常生物为食的部族，也极少像人类这样玩出那么多的花样。数百年前，我曾去过一趟人族当时的东都洛阳，那里街道林立，人潮涌动，光是食铺就数以百计，其中甚至还潜藏了不少妖族同类，比起原始的挣扎求存，他们更乐于以人身在这世间生活。”
“我倒是头一回听说，那时候有很多妖族都会选择在人间的城市生活吗？”
“嗯，大概是七百余年前，那是中州人族影响力最大的时候，人族的饮食、起居、爱好纷纷被妖族效仿，但凡弱小一些的妖族多会隐居于市井，依人族的习俗生老病死。我和你提起过的辛商城虽存续已久，但仍仿照当时的长安城建起了无数楼阁。长安城每有新的服饰流传开，不消一月便会在辛商城的妖族间盛行，但凡自诩高等的妖类，也多以化形为人，身着人族上层服饰为美为贵。但……也仅仅只是效仿罢了，他们自始至终也认为比人族高出一等，自身并未有任何改观。”
“大概是人生来便知时间有限，所以想不遗余力地活的更好吧。”
“可是妖族中同样有寿数不长的种族，至多百年便要再入轮回，却也不见它们有所挣扎改变，所以这四千余年里我时而思索，人族和妖族，甚至和其他生灵的差别，究竟在哪里？”
“这个问题，我想只有以后的人才能想清楚了~再休息一会，我们就继续吧。”北洛拍了拍云无月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