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德的预言》第八章（部分）

 第八章 那是一柄雪亮的长剑。剑尖凝成锐利的一点，从剑身到剑柄，通身隐隐闪烁着微亮的银光，但贯穿剑身的凶狠血槽却又提示着这件精致的艺术品，出自杀戮之手。
这是属于洛萨的剑。
“这是我还是个扈从时的剑，不过是把平淡无奇的玩具而已。”伊奥尔德颇为轻蔑地瞥了一眼兴奋的洛萨。然而他眼里的笑意却出卖了他。回想自己收到这柄剑的时候，不过也是把剑身摸了又摸，用手一次又一次享受金属的冰凉触感。如今，记忆以另一种方式鲜活起来。
“时间紧迫，没有时间为你定做一副剑鞘了。不过应该也不会派上用场，因为从此刻起唯有胜利和死亡能让你远离敌人，在那之前，你得一刻不停的挥舞着剑。往东看，庞大卡兹克山脉支棱出的那座山上，巴克斯的旗帜正耀武扬威。”
这里是国王军的营垒，王国东线所能调动的精锐尽数在此。狮骑士团的警备长伊奥尔德和他的扈从站在营垒背后的山坡上，向四周瞭望。只是顺便进行了授剑式。
“我可以自己做一副。”洛萨抬头望了眼天空“大概还有四个时辰才会天黑，所以在突袭开始时，我可以佩上您的礼物了。”
看着伊奥尔德疑惑的神情，洛萨低下头解释道“生活在村子里的话，就是这样看时间的。”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计算的时间对不对呢？”
“有些旅行商人会经常来访于烈狮城和我们村子之间，那时候问他，再加上路上的时间就知道谁猜的对了——我总是比不过别人。”洛萨的目光钉在了远处一个不知名的焦点。两双手在下方悄悄绞在了一起。
“平民的生活原来也很有趣。我想起来宫廷诗人的田园诗了——该死的，我记不住全部，那时很讨厌这个在宴席酒会上唱抒情小调的家伙。不过，或许有一天我引退了，会找个烈狮城旁边的村庄种种菜，平民的生活很悠闲，这我是知道的。”
他转过头微笑，却看到洛萨瞪大了眼，“我的大人，”洛萨说，“村里的生活很不好，至少我的。。。。。。家乡是这样。我的父亲不是农民，他是一名执剑的骑士！也正因此他的土地不断荒芜。我们找不到佣工，因为没人愿意在唯一一口水井却也被牲畜粪尿污染的村庄里干活。晚上不会有蜡烛，节日不会有舞会。只有在隆冬天气里实在没有事情可做，我们才能享受片刻的暇余，围着火堆唱几支歌。”
伊奥尔德沉默了，但洛萨仍在说着，回忆着。“父亲为了培养我，没有吝啬仅存的田产。他像培养一名竞技场冠军那样教我各种格斗术和技能，让我吃的像领主大人那样好。但是，等我能漂亮地击倒村里最强壮的小伙子——我的父亲——他已经是个被忧愁和劣质麦酒折磨的枯瘦老人了。”
洛萨猛地咆哮起来，“领主大人收走了“属于”他的财产，但那是属于莱特尼茨家的财产！而为了羞辱一个比他高贵太多的骑士，他当着全村人的面烧毁了我们的房子！他该死！他以为这样就可以炫耀他的财富和骄傲！可是——他的确成功了。”他的声音顿时充满了哀恸，“我的父亲病死在领居家的草席上。没有神职人员指引他升入天堂，因为即使慈悲如阿尔薇娅，她的门亦需硬币才能开启。我的父亲死了，没能因此获得荣耀，也没有受到祝福，除了他可怜的儿子在，他的身旁空无一人。他是最高贵的人，他没有给他的独子留下哪怕一分债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