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海翻波(3)

“谢少爷夸奖。”
“太爷说你是块好料子，果真还是。”
“太爷赏脸。”
“我下次来，再听你唱。”
九良性子内向，不太善于人说话，堂少爷觉着逗他有意思，而且他唱的确实比班里姑娘好太多，他也愿意多听。一来二去就与他熟识上了，九良与人熟了也常会耍小性子，他若说要听，他就推脱自己嗓子不好蹲一旁逗园子里跑来的猫。
堂少爷只是笑笑，“你呀，也就只敢在我跟前这么胡闹，在老爷太太面前，你这般放肆，小心吃鞭子。”
“有你不就成了？”
这句受用。
寒来暑往，又过了四年，堂少爷长到二十岁了，十四岁九良也长个个子，蹿得和堂少爷一般高。
堂少爷接了家中事务，管得心力交瘁，平日也不得闲，只是偷空躲九良屋子里。
九良此时在倒仓，班主说就先别唱了，好好养着，等过了再说。
九良听着说好，虽然心里空落落但也没说什么，把心思放别处去，改摸三弦去了。
他确也是良材，学了一段时日便弹得很好。
听不了曲子，听听弦儿也不错。
堂少爷摇头晃脑听得有滋有味。
再后来更忙了，也就更少来了。
有一年老太爷又办了寿，听腻了戏本子，叫人找来一说书先生。
这先生就是朱鹤松。
伶牙俐齿，能言善道，五湖四海的奇闻怪志顺手拈来，侃侃而谈。还打得一手好竹板，哄得老太爷乐乐呵呵。
于是朱先生也被请着留下来住几日。
朱先生没事时候也逛了逛孟家的后园，偌大园子景色各异，引得先生双目放光，啧啧称奇，这般胜地胜景他也头次见着，后真可以出现在他话本子当中。
游着园子，就隐隐听见管弦丝竹之声，闻声而去，就走到梨院门前。
敲了敲门，“有人在么？”
门开了，露出一张稚气的脸。“请问您找谁呀？”
“我在园子中闻见丝竹之声美妙不可言，遂闻声而来，想请教是哪位先生曲艺如此高超！”
“你或许听错了，屋子里只有我一人，班主领着姐姐们搭台去了。”
“诶？这是？”朱鹤松瞥见开门的人还未来得及放下的三弦。“原来是三弦声，刚才离得远，没辨别出来。”
“先生进来喝杯茶水吧。”敞开了们，把人请进来，“先生见笑了，我这三弦弹得不好。”
“过谦了！还不知道小兄弟如何称呼？”
“老太爷赐了一个名字，唤作九良，让我跟着班主姓，一个周。”
“原来是周先生！”
“先生客气了，还敢问先生？”
“鄙人姓朱，字鹤松，此次来是来给太爷贺寿说书来的。周先生提到班主，莫非先生是梨园行的弟子？”
“跟着班主学了好几年，现在倒仓，唱不了。”
“可惜了。”
随后，俩人天南地北聊得火热，朱鹤松游历四野，见识广阔，又是能说会道，口中讲述自然妙趣横生，引人入境。周九良虽内向，但也是好学之人，思想也有独到之处，常与朱鹤松探讨一二。一来二去，两人成了莫逆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