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德的预言》第七章（完结）(2)

“嗯，”洛萨无可奈何地点点头，但随即严肃起来“唯一珍贵之物早已不离身边片刻，无需费心给自己增加累赘了，但我确实需要回去，跟大家告别。”
“和谁道别？”伊奥尔德挑下眉毛，“那些大兵？洛萨，如果你要成为一个高贵的人，首先要和高贵的人为伍，和那些流氓和农夫中选出的凑数杂兵道别会成为将来的污点！成为你鲜丽披风上的尴尬菜汁！阿尔薇娅在上，你知道把你选为扈从并且亲自来这等你让我冒了多大风险吗！”说到最后，他竟有些动气。
“我知道在战场上彼此信任的感觉，那种悸动很有迷惑性，绝非理性的表达。你和他们不一样，诚然那些士兵如你我一样为陛下效忠，但我们除了同情以外并不能有任何额外的情感。我爱我的马，但我知道说到底他是头畜生。”
洛萨沉默着。阳光炽烈，晒在皮肤上有种针扎般的刺痛。在思维恍惚的一瞬，他渴求着一片云朵暂时为自己撑起阴凉，渴求清风暂时为自己送来干爽，好让自己逃离自己的思维片刻。可他逃不开：只是几天，自己竟然已经不属于那座军营，不属于那个臭烘烘的帐篷。
甚至不属于他长大的那个破败贫穷的山村。原来自己的家乡如此可鄙。
洛萨抬着头，并不回避那个男人的目光，只是眼神里有几分惶惑。但伊奥尔德觉得眼前的一幕无比熟悉，在长河镇的辉煌大厅里，这个年轻人曾也是如此拒绝了一位国王的邀请。
在那个时刻，他几乎已经在期待洛萨倔强的眼神。
可最终洛萨低下了头，悄悄放下在下方绞得紧紧的双手。
“您说得对，大人，受用不尽。”他并没有再多的意思流露在这几个字中。
“不要愧疚，有些人总要成为下一段人生的回忆，都是如此。那些……士兵，也许不久也会忘记一名叫做洛萨.莱特尼茨的年轻人，尽管他剑技不错。”
因为是低着头，洛萨没有注意到，伊奥尔德微微出神，盯着远方无从为人所知的焦点。
“现在，跟在我的马后，我带你去真正属于你的地方。别回头看了！”
洛萨有些踉跄地小跑着跟在后面。
他突然感到阳光如此难以忍受，白昼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