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龙的故事(4)

“你可以放了我吗？”
“当然不可以。”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要听皇都的新消息吗？”
每天的对话往往是这样展开的。从龙的口中，小国王知道了姐姐一蹶不振，躲在城堡中整日以泪洗面。
他知道了有一位平民出身的勇士，集结起队伍宣称要去森林中讨伐恶龙，救回小国王。
他知道了没过几日勇士便凯旋归来，据说他重伤了那条恶龙，于是带着小国王的尸体和龙的鳞片成为了最新一任掌权人。
“你不生气吗？”龙讲这些的时候，时不时偷瞄他的脸色，但除了第一次外，小国王反应都异常冷静。
“不，我不生气。”小国王坐在龙的爪垫上，替他清理指甲缝间的苔藓：“在绝对的权力面前，没有人能控制住欲望。”
“包括你吗？”龙乖乖趴在地上，像只大玩具一样任凭小国王摆弄。
“包括我。”小国王回答道。
“你真是一位诚实且充满智慧的公主……”龙猛的倒吸一口凉气“嘶——你弄疼我了！”
“对不起。”小国王毫无诚意地向龙道歉。现在他已经不怎么害怕了，比起恶龙，他觉得这更像某种巨大的家养动物，比如放大二十倍的狗。
“那你呢，你为什么会抢公主？”
“所有龙的梦想都是抢回一位属于自己的公主，然后就可以成为恶龙称霸森林！”龙自豪地大声说道，一不小心又喷出了不少火星。
“称霸森林有什么用？”小国王好奇起来，他从来没见过龙在森林中做什么恶事。
谈起这个话题，龙似乎格外开心，尾巴在身后“啪嗒啪嗒”拍着地面，“这样我就可以霸占这批森林里所有的果树，每天都能吃果子吃到饱！”
龙尾拍打地面带来的颤动似乎蔓延到了小国王体内，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
“那鳞片是怎么回事？”小国王突然想起来，“勇士为什么会有龙鳞？你真的和他打架了吗？”
“唔…不记得了。”龙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一副舒服到快要睡着的样子，“可能是换鳞片的时候脱落在哪里被他找到了吧。”
“……”
小国王愤愤地掀下龙爪上最后一片苔藓。
就这样过去了很多很多个日子。
小国王开始习惯森林里的生活，他喜欢坐在龙身上在空中眺望皇都，喜欢在溪水边擦拭龙珍爱的收藏品，喜欢从树上摘下红彤彤的果实作为早餐。
他和龙也越来越熟悉对方，于是在龙躲躲闪闪回避他的第一天，小国王便发觉了不对劲。
“怎么回事？”小国王逮住试图将自己藏起来的龙，直视着那双血色竖瞳严肃地质问道：“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出事了？”
龙一向不擅长说谎，很快便交待了所有来龙去脉：勇士的统治越来越暴戾严酷，被他处死的无辜百姓数以千计，皇都中的空气都弥漫着血腥味。
小国王听完后一言不发思考了许久，“我要回去，你放我回去。”他最终决定道。
“当然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他们抛弃了你！”又是熟悉的问句，可龙头一回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