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龙的故事(3)

溪水蜿蜒着流向不知名的远方，小国王跨过了四道横斜在面前的巨大树干，躲过了七次与陌生野兽的相遇，遇到了九块奇形怪状的拦路岩石，他终于意识到一点：
自己一直在森林中绕圈子。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只需要再走上片刻，他就能第十三次回到龙的洞穴入口。
等龙飞回巢穴时，看见的便是一个无精打采抱着王冠坐在宝石堆中间的小国王。
龙从来没有这么心满意足过，怪不得前辈们都热衷于抢夺公主成为恶龙，原来有一个公主在洞穴中等自己回来是这样美妙的事情。
“这些是你的晚餐。”龙爪子放下一捧红色的陌生果实，在地上咕噜噜四散滚开。小国王捡起一个闻了闻，是植物特有的清新香味。
他犹豫着咬下一口，甜美汁水瞬间在口腔中爆裂开，比平常侍女献上的水果还要美味百倍。
“那你呢？你吃什么？”小国王第一次主动询问，他害怕自己其实是被圈养的储备粮，毕竟传说中龙都是无恶不作的凶兽，从没有人近距离接触过。
“龙是杂食动物。”龙的大爪子笨拙而艰难地夹起一个果实，锋利的指甲让他很难完成这类精细活，红色果子在巨龙的对比下显得格外渺小，“我比较喜欢吃果子，肉类会让我的肠胃消化不良。”
小国王点点头，扒拉着帮忙在龙爪上放了几颗果实。
龙受宠若惊，爪子一抖差点又没握住：“谢谢！你真是一位人美心善的公主！”
“我不是…算了。”小国王放弃争辩，他见龙心情不错，趁热打铁道：“那你可以放了我吗？”
“当然不可以。”
“为什么？”
龙嗷呜吞下几颗果实，理直气壮地直接将爪子伸到了小国王面前：“我也不知道，但是一条成熟的恶龙不能主动放走自己抢来的公主。”
“对了，刚刚皇都的麻雀告诉了我一些关于城里的事。”龙慢吞吞说道，“你想听吗？”
“要！”作为回报，小国王认命地又往龙爪中堆了几颗红果子。
“你的子民好像不准备来营救你了，大臣们在商量着重新找人上位，好像还有个什么公主伤心过度宣布从此闭门不出……咦，奇怪，你们国家有两个公主吗？”龙嚼吧嚼吧嘴里的果实，想不明白人类间的关系为什么如此复杂。
可惜没有人回应他的疑惑。
小国王沉默地将果实从左手抛到右手，再从右手抛到左手，重复四五遍后才自言自语般开口：“这没什么的，百姓需要一个国王，而战争的代价太大……这没什么的。”
龙像是感受到小国王的低落，安安静静伏下身子在地上躺成一个圆弧形。
“呼——”随着龙的吐息，洞穴内忽然亮起了昏暗的烛光，各处可见的珠宝在烛灯下折射出虚幻的光影，仿佛置身于浩瀚星空中。
龙将尾巴尖缠在小国王腰上，动作温柔地把他拉进自己身躯圈出的空地，“如果睡不习惯的话，过几天我去抢一床天鹅绒被回来。”
小国王最终靠在龙坚硬的黑色鳞片上，枕着肉嘟嘟的软龙爪，进入了梦乡。
在小国王被拐走的一个月后，他已经能和龙心平气和地聊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