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喝吧，粥要凉了。”(7)

两人就这样在走廊静静地等着。
显示着“手术中”字样的灯终于熄灭，医生们相继走出。阿明赶紧上前询问结果。
只见医生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尽力了，患者是心脏病突发...”听完这些，阿明忽然眼前一黑，他的世界崩塌了，险些晕过去，好在有小虎扶着。稍稍缓过神后，疯了似的冲向手术室。
平日里总是露出温暖和蔼笑容的奶奶，此刻却是如此冰冷。没想到今早一别，竟是永远，从此阴阳两隔。
“奶奶，您看看我啊，是我，阿明啊。”阿明慢慢握起那双失去温度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温热的液体止不住地流下来，伴随着阵阵哽咽。
"对不起，对不起奶奶..."他一遍遍地说到。想起早上以及之前的种种不是。他恨不得以死谢罪，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原谅自己，才能让他摆脱那份罪恶感。
此时，偌大的手术室里，老人安静地躺在那儿，身旁的小男孩却伤心欲绝，嘶喊声响彻云霄。小虎望着近乎绝望的阿明，默默地伫立在原地。而窗外，雷雨大作。
接到老人逝世的消息后，阿明的父母连夜赶了回来。二人在棺材前哭成了泪人，阿明站在远处将一切看在眼底。不是冷漠，而是他的眼泪都留在了那一天。
前往殡仪馆的路上，阿明与父母坐在车里，一言不发。以往每当三人相聚，都应是团圆时刻，可此时却看不到一丝笑容。望着窗外动人的景色，那双空洞的眼神却无暇欣赏。
做过仪式，在看过奶奶最后一眼后，阿明走出门外。几朵墨色的云笼罩着天空，带给人一种无声的压迫感。不久后，远处的烟囱升起缕缕黑烟，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双手捧起老人的骨灰，放入盒中，他跟着父亲将盒子安置好。原本想回头再看一眼，却被母亲拦下，告知那是对逝者的不敬。
回家途中，阿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背靠着墙，吞云吐雾好不快活。他想起来那是前些天向小虎借火的少年。
“味道应该是苦的吧。”望着那支烟，阿明低声说到。
某日清晨，闹钟响起。不知从何时开始，他试着每天定闹钟叫自己起床。
“阿明，快起来吃饭了。”母亲在厨房喊道。她和丈夫为了照顾孩子，辞去外面的工作，选择留下来，用攒的钱做起了小买卖。
“嗯，知道了。”阿明答道。
吃过早饭，少年熟练地将作业装入包中，向学校走去。
进入教室，只有几个值日生。阿明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打开书本，开始今天的学习。
他的座位已经从最后一排升至第二排。看到他的转变，老师们也都很满意，时常在班级给予表扬。对此，他总是淡然一笑。
经常性的熬夜让阿明视力有所下降，不得已戴上眼镜，小虎看到他这幅模样却总是忍不住调侃几句。
半天的课程很快结束，宣告着自己即将迎来短暂的假期。收拾好桌面，便独自走出教室。
走在路上，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雪花，簌簌落落，点缀着这片宁静的土地。
“卖粥嘞，新鲜热乎的粥啊...”那是小贩的叫卖声。
阿明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天空，耳边似乎又传来了老人熟悉的那句：
“快点喝吧，粥要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