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寥寥如烟起(2)

杨九郎抬眸，眼底是一片混乱。眼前的雾气随着心里的那一团堵得他喘不过气的心绪越升越高，视线也就越来越模糊了。眼看着眼泪就要掉下来了，杨九郎急忙转头躲开张云雷炽热的视线。
“九郎……”
耳边的这声儿温情呼喊杨九郎已许久不曾听见，他承认他想了，是从指尖晕染至全身的思念，是结婚这两年来，他无限克制的思念。
杨九郎反手抓住了张云雷的手腕，刚想往怀里用力将那人儿拥个满怀，细细品味他身上的清淡香气，来电铃声就响了起来。杨九郎怔了怔，最终还是在电话铃声响完之前，皱着眉头放开了张云雷，接起了电话。
“喂，老师。”
“翔子，你这是哪儿去了？好多老师都跟我吵着要见你，让你过来一起吃个饭呢。”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大，但是却能顺着张云雷紧盯住杨九郎的目光完整的传过来，让他听了个清清楚楚。他有些情绪寡淡的收回了僵在半空中的手，紧了紧背上的外套。
杨九郎跟电话里的人应了几声儿就挂断了电话，再转头时，张云雷还是乖乖巧巧的站在原地等他，额前被雨水打湿了的碎发已经干的差不多了。他将手机装到兜里，就重新站到张云雷对面，抬眼看那人的那个瞬间，竟有一阵不知来处的失落感觉朝他猛扑过来，他避无可避，于是索性与其撞了个满怀。他抬手抓了抓头发，先前被打断了的动作，似乎也没了要继续做完的打算。那股子想把自己抑制无数个夜晚的心思全盘托出的冲动被一个电话拦腰斩断了，他脑袋里的想法也似乎在电话铃声响起的那个时刻重新被理智夺回了主权。
沉默仿佛是一个蛮横无理的盗贼，将两人的时间一分一秒的侵占过去。直到小区外传来了某首不知名的歌曲时，杨九郎这才回了神。
“张老师，我还得回趟学校。”
“哦，好。”张云雷点了点头，没过一会儿又恍然大悟似的将肩上的外套拉下来递还给杨九郎，之后又冲他笑笑便转身往楼梯口走了过去。
杨九郎接过留着余温的外套，看着张云雷渐渐走远了的背影，心里突然极度不是滋味。
距离上一次他俩一起吃饭已经很久了，那时候的张云雷杨九郎还只是德云社里一对最寻常不过的搭档，但是那个时候的他还能顺着张云雷望向自己的目光细细洒落几分柔情，还能在动情时刻假借兄弟之义摸摸他的脸，轻声儿与他漫谈几句暗藏着心动情绪的言语。而张云雷也还会眉眼带笑的看他，不计后果明目张胆的偏向他，甚至在酒过三巡，意识模糊之时将自己全然交予他，伏在他耳边轻言细语一些无关紧要的琐碎事件。那些从前看来最平淡无奇的细碎小事，在如今竟变成了杨九郎最为心痒的旧梦。
在两年前，杨九郎都觉得所谓世事无常，造化弄人都是无病呻吟，可当他砸光自己所有勇气，换来的却只是一纸空洞的结婚证时他终于才懂了其中的无可奈何。
“张老师……”杨九郎喊了声儿张云雷，可是下文却在喉头哽了哽，迟迟没说出口来。你跟不跟我一起去，显得不够大方，你跟我一起去吧又显得不够柔和。来来回回憋了半天，最终说出来的话也没能让他自己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