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故事征集｜无人生还(2)

他知道她其实不爱打扮，只是有时心血来潮了，挑起衣服却完全没有耐性，看了几件就扔，他就会把挑给她的衣服摆在显眼的地方，她穿了拍好照片放在原位，总能快速地看到回复，贴心地说着她穿哪件好看，但她最喜欢的始终还是最开始那条红裙子，每每穿上，她就无不从心里感激那天冲动跑上四楼的自己——他总能让她想念。
他知道她喜欢写日记，当然，绅士的他是不会偷看的，只是会在纸条里调笑她写日记时活蹦乱跳的可爱模样，他哪知道她是在写他，那些粉红得直冒泡的小心思，就像是少女最珍贵的宝藏，是决计不能被别人瞧见，而只能在记录时用欢欣的动作来宣泄，包括在床上滚来滚去——他到底还是个不懂这些的人。
一来一去也就相识一个多月，他几乎知道了她所有优点缺点、爱好厌恶、好坏习惯，而她对他仅仅知道两件事：第一，他是男的；第二，他一直在关注她。
可是呀，她要如何得知这种细致入微的关注是朋友间的关心，还是和她相同的喜欢，抑或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她悄悄地藏着这些少女的猜忌，惶恐着哪天被对方瞧出端倪了，一声不吭走得精光。
她到底是没有谈过恋爱的，所知道的也多半来自书籍，而那些他推荐给她的书里，也不乏惊心动魄的爱情，或者平平淡淡的真情，她不止一次在阅读这些片段时将自身代入，幻想着他教她骑自行车时肌肤相触的动心，他将围巾圈上她脖子时深情的眼神，他与她相拥入眠时滚烫的气息……而这些幻想，有时能让她傻笑一整天。
急！她急呀！每天写纸条时，她用自己最漂亮的字奉上，希冀着对方能够从那些娟秀的字句间体味到自己的心情，却也同时害怕着心思的败露，这种矛盾的心情让她每每失眠，甚至日渐消瘦。
他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字句间多了些焦急的意味，她便会为这些意味傻乐好久。
她终于还是病倒了，恍惚间好像看见有人将自己抱到床上，又拿药喂她，在给她擦洗身子时她本能地抗拒，对方开口了：“乖，是我。”她便乖乖地移开手，全身心地相信对方。
等她醒来时那个人已经离开，她脸红地发现自己换了衣服，桌子上还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旁边压着纸条，上面是熟悉的字：
“乖乖把这些饭菜吃了，还有，不许再生病。”
语气宠溺又霸道，她知道是他。她拿着纸条笑了，笑着笑着又流下泪来。
她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那些她幻想的桥段，都是需要两个人的面对面交心，而他连和她见面的机会都不给。
她突然来了勇气，一口气将心中所想写下：“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纸条放出去很久很久才有了回应，依旧不是正面回答，却能令她欢呼雀跃：
“明天早上穿好那条红裙子，到楼梯口来，我等你。”
他们终于要见面了！
一直到早上，她的脑子里都时刻叫嚣着这同一句话，只草草睡了两个钟头，她就起身打扮，到镜子前反复确认无误后，才小跑着到楼梯口去。
红色的裙摆随着她小跑的节奏一起一落，俏皮又美好。她赶到一楼楼梯，一眼就看见了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