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云]云麒录 (主陶林)４２(2)

推着自己的夫君以原配的身份去为故人哭灵，这算是什么道理？
“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谢金守着他已经四天了，没有合过眼也没有吃过饭。
他不敢也不舍得，这是最后他能陪着他的日子，五日停灵出了殡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离他这么近了。他不舍得睡，不舍得放过这安宁的最后几日，哪怕是一分一秒他都不舍得挪开眼去。仿佛他能透过棺盖看到他安详的睡脸，仿佛他还在凝视他的容颜，仿佛他还能在灵魂深处尽力刻下他的样子。
熬红了眼，却连闭上都不敢。
脑海里翻涌着他们的过去，一幕一幕、一帧一帧、或笑或闹，会因为一句话红了脸，也会因为一个动作闪了神。
曾经他也为他干过不少不着调的事，趁着阿陶还暂时失明，当着他的面偷偷亲了东子的脸，无声无息。那时候的东子还会瞪大了双眼，克制住自己想掐死他的冲动，皱着眉送了一个眼刀以示警告。他谢金还是笑嘻嘻的，满眼都是得意，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再次挑衅，吃准了东子在阿陶面前什么都不会声张。
他还在半夜进过少爷的房间。东子向来不放心别人，坚持要自己守夜，就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困了就靠着床架眯一会。于是他总是在黎明前最是寒凉的时候进来，带着自己厚重的披风。一米九三大个子用的冬季披风之于一米七五的李鹤东来说就是张毯子，他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卷着披风把人给圈进怀中。这般动静惊醒了东子，却又习以为常，回头甩给他一个白眼，径自裹紧了披风。也不管后面这人抱了多久，仅把头埋进领圈的貂尾毛里，贪恋着衣服上的味道，羞于直言。
当然，东哥也不是小媳妇儿的性格，尽管在心理上他是依赖谢爷的，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忍受天天被当成姑娘一样戏弄。少爷的病渐渐好了，桌上总算见了荤腥精酿，毫不意外的在东哥憋着劲使坏的灌酒后，傻大个醉的一塌糊涂，跟个孩子一般，粘人的不得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绝对不反驳一句，只一点：“东东，你不能不要我。”偷鸡不成蚀把米，谢爷这酒后闹腾劲儿，倒是让全陶府都知道‘东东’这个昵称了。
那时候的他们，是什么样的呢？两个加起来五六十的人看起来比二十不到的阿陶还幼稚，他见天儿的逗东子，东子要不回他个白眼，要不就怼他几句。鸡飞狗跳的，就阿陶一人作壁上观、吃瓜看戏。
还有好多好多，仿佛每一个物什、每一个角落、每一句寻常话语都有他的影子。
“东子啊，你怎么忍心。”
门外，端着食盒的谢夫人和阿陶并肩站着，隐约看得清坐在灵柩旁发呆的身影，她抹抹眼泪，故作镇定的对阿陶说：“麻烦您给送进去了，他若是再不吃，您就同他说：明日出殡，没有力气就只能留在家里了。”
“夫人大可亲自去劝他。”
若说从前，陶云圣的确不怎么待见她，她的身份就是尴尬的膈应了一圈子人。可这短短四日，他开始重新审视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夫人，不争不抢、持家有道、能干贤惠、甚至心甘情愿的为谢爷、为东哥委屈自己。他正了视谢夫人的存在，也开始接纳她的一片真心。看她忙前忙后料理着这门丧事，却又小心翼翼的避开谢金，竟真的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哪怕他不吃不喝不睡，她担心的要命，也没有跨出半步，她是真的太克制了，克制到满心满眼都只有谢金这个人。这几日，阿陶就像个跑腿的，添衣添茶，点火送碳，都是她送到灵堂门外，他再接过给拿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