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星星(2)

此后H女士闭口不谈这件事，当P先生向她征求意见时她便用沉默作为自己的回应。多次商讨无果后，P先生瞒着她报了名。本着先斩后奏的原则他报名之后和H女士说了，但H女士依旧是沉默。
出乎意料的是P先生的报名成功了，并非是他多么优秀，而是报名的人数实在少得可怜。在这个大部分家庭都能把孩子送上太空见见世面的时代，没有多少人会冒风险去争这趟单程旅行票。
在飞船发射前，H先生乘车来给P先生送行，他张开双臂，想要像各种影视作品里一样，在临别关头拥抱儿子，但是P先生没有做出正确的回应，而是伸出了一只手。H先生尴尬地收起了架势，握住了他的手，这打乱了他的节奏，原本他是要发表一篇主题是为国争光的讲话的，最后只憋出来一句：“我会想你的。”
P先生爽朗地笑了：“没事，太空里也是可以通话的，我会联系你们的。”
两人之后无话可说了，于是探索者号发射前的几小时候机时间就在沉默中消磨过去了。
“妈妈呢？”临登船前P先生忍不住问H先生。
H先生说：“她有事脱不开身，要我告诉你保重身体，祝你一路顺风。”
“也告诉妈妈保重身体。”
P先生望着舷窗外越来越小的地球，猛然想起自己忘记告诉H先生也要保重身体，甚至没有和他道别。
H先生回到家，来到客厅，发现H女士坐在沙发上，看着飞船升空的新闻，面无表情。
“他走了。”
“我知道，”H女士说，“我只是不清楚该怎么和他说再见。”
“想哭就哭出来吧。”H先生安慰她道。
“没事。”说着她关掉电视，回房间工作去了。
数天过后，H先生和H女士在看着电视，这么多天来，P先生一直没有像他承诺的那样联系家里，于是电视节目成了他们与P先生唯一的单向沟通渠道。
“下面插播一则来自航天局的消息，我们很遗憾地宣布，发现外星人活动的第一批飞船之一探索者号昨天在小行星带失联。我们尚不确定发生了什么。地面中心仍在尝试与失联飞船联络，但我们必须面对的是，失踪者生还希望渺茫。我们只能希望逝者安息。”
“你还好吗？”H先生看着H女士，刚刚播新闻的时候她一脸木然，他害怕她受了刺激，接受不了。
“不好意思，”她抱歉地笑了笑，“我应该哭的。但是我哭不出来。”
夫妇二人沉默良久，H女士说到：“其实对我来说，他就像外星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