囊草（6）

看摩柯的样子，应该马上就要和我换班了。这次，我必须好好想想，该怎样让外界的人注意到我们。
不过，我的计划泡汤了。
“既然，你可以救我的话，为什么不试试去救外面更多的感染者！”洛小姐的喊声中依旧带着哭腔。
“我试过。”我看着她，轻轻地吐出三个字。
“现在也依然在尝试。”我指了指凑在玻璃门前的摩柯小子。
事实证明，“囊草”的基因优化能力是没有问题的。在三位“志愿者”接受“万能药物”后的四天里，他们陆续得到了“囊草”超强的恢复能力。
实验成功了。我认为是时候把这一消息告诉外界了。
为了防止感染者呼出的空气中含有的囊草病毒传播到外界，隔离间的墙壁和押送者们的隔离服都经过特殊处理，隔绝了一切空气的流动。
却也隔绝了声音可以传播的通道。
我只好坐到玻璃门前，透过这唯一可以与外界交流的通道，对外界打出各种各样的手势，希望有人能在不经意间注意到。
不会有人闲到把耳朵贴上墙壁，来旁听我们这些已被判下死刑之人的谈话；自然也不会有人专门来窥探我们这些感染者的生活。在实验样本及其充裕的情况下，许多像我们一样的人就此被世界遗忘。连每日的食物都是机器配送。我们这个长时间没有新病友加入的隔离间，断绝了一切与外界的交流。
我坐在玻璃门前，看着一个又一个希望走过。他们或在门前驻足交谈，或从门前匆忙走过。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门后还有一个人在尽力的与他们交流。
希望一次次燃起，又一次次破灭。应该没有人可以这样度过一天而不感到烦躁，包括我。
连续十几日的尝试无果，我心灰意冷。在我感叹人类命运不过如此，却又还抱有最后一丝飘渺希望的时候，转折来了。
一个男孩——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突然蹲在了隔离室的门口。
这是神对人类宽容吗？
我立刻把我所知的手语全部搬出，甚至还夹杂进几个偶然看过的，不知道标不标准的军用手势。我东拼西凑地，只为能拼出一句男孩可以看懂，又能把我的计划讲清楚的话。
可是两扇门外尝试理解手势的男孩，看起来比我这个打手势的更绞尽脑汁。我们两个天朝人，在这个时候就是两个语言互不相通的人，无论怎样也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我已经要放弃了，他却开始用手摆出“1”和“0”，并还在不断地重复这两个数字。
我一下子又见到了希望，穷尽毕生所学，译出了他的第一句话：
“你会摩斯密码吗？”
我花了好长时间，终于给他解释清楚我的计划。他表示，他会立刻把这个情况上报。
不过，我们分开还没有二十分钟，就再次相见了。
这次，他是被送进我们隔离间的感染者。
押送者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我的心口。
在这段短暂而又漫长的时间中，男孩用尽了力气去挣扎，我们也用尽了力气去阻拦，但那个押送者还是没有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