囊草(3)
我沉默了。
作为病毒的缔造者之一,我连自己是什么时候感染的病毒都不知道,又怎么敢说自己真正明白这种病毒。
从“基因优化”出事的那天起,我们这批科学家就在夜以继日地研发解药——与那天出警的警察一起在我们的实验所改造的隔离间里。
我们固然相信隔离病原的方法,但万一病毒外泄,解药还是更好的解决办法。
并且,被感染的大多是我们这些实验所里的人,谁愿意向自己的造物认输?更别说认输的代价还是死亡。
可是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实验所里的人不断地倒下,我也被查出感染了病毒。
究竟是怎么感染的呢?我们已经用各种方式阻止了肢体接触,那大概就是它们自行演化出的方式吧。但这些方式是什么时候演化出的?怎样演化出的?演化的顺序是怎么样的?没有设备检测,没有大量的实验样本,仅凭人脑的想象、演算,让我对这些都不得而知。
外界也出现了感染的病例,解药的研究却还停滞在刚起步的状态。我们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它们,已经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东西了。
病毒很快传播、扩散。对抗它们,从天朝的机密性任务,逐渐变成了全国性,直至全球性的使命。
各国的专家都加入了解药研发的队伍,像我这样的非核心人员,自然离开了团队,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隔离病患。
他们让我穿上隔离服,把我带到一间隔离室,有一间卫生间,供应水和食物。
这样过了三天,他们又送进来了两个人。一个青年,一个少女。
“您好,我是乐正龙牙,这是舍妹乐正绫。”那个黑白发色的青年友好地向我伸出了手。
“言和。”我与他握手,也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从青年的口中,我终于了解了一些外界的情况,走出了一个多月的与世隔绝——
因为这场大灾变,全世界的人民都团结了起来,放下了歧视,放下了偏见,同仇敌忾地与病毒抗争。所有的国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都集全国之力,希望能为这场关乎人类生死存亡的大战添上一份力。
同时,他们赋予了这个病毒一个十分形象的新名字——“囊草”。
而青年叙述的他们两个被感染的经过,也填补了一块我对“囊草”向外传播过程的空白——
青年与少女的父母是天朝的上层人士,与一些大人物有接触。在那个关于“囊草”的消息还被封锁的时候,他们没想到这些大人物身上竟然会携带如此可怕的病毒,无意间成为了外界中“囊草”的第一批感染者,也把病毒带给了整个家族的人,带给了整个世界。
“我们两个看着父母发病身亡,阿绫她一直都接受不了。”青年带着歉意地看了一眼蹲在一旁的棕发少女。
我的视线也转过去,对上少女默然无光的眼神,心头一阵抽痛。
耳边还回响着乐正小姐安慰女孩的话语。我看过去,那个女孩仍像刚被接住那样趴在乐正小姐的怀里。对陌生人的惧怕使她不敢接受乐正小姐的好意,但又忍不住从这样的安慰中获得些许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