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一个脑洞‖嘿，张小辫儿(6)

尽管我和张云雷当年勉强算好聚好散，但九郎那天在婚礼上的态度依然让我感到难受。而这种不明缘由的难受最为致命。
他终于出了声：“进去吧。”
我迟缓地点点头，推门走进去。
病房不大，一眼便看完了四角，还有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人。
半生不见，年华依旧，却终是布满皱纹。
老了，真是老了。
我突然就很想笑，真想去把那个虚弱而苍白的老男人推醒，嘲笑他：“你看看，你也有今天，你也会老的，是不是？”
我无声地笑开了，眼神离不开他一头白发。笑着笑着，眼前一片模糊，我抬手一模，满脸湿润。
张云雷悄无声息地躺在洁白的病床上，一身管子，眼睛阖住，额头都是汗，嘴唇抿得很紧，我记得他做噩梦的时候会这样。
恍惚间，我伸出手，抚去他额头上的汗珠，再揉开他皱紧的眉头。
这样的场景，几十年前有一次，那时他醒来，看见我，笑开，眼里是止不住的温柔。我却知道，如今不会再有一遍了 。
“你啊...不省心。”我不自觉地喃喃道。
我没有问任何人他到底如何，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可人到了这样的年纪，多多少少已经猜得到答案，无非两种结果，生和死。
他是什么呢？
张云雷，你想苟延残喘，还是一了百了？
思索间，他已睁开眼，那双眸子没有了浅显的情绪，深得让人探不清。
他看见我，没说话，只愣愣地盯着看。也不知道看了几眼，忽的笑了，那笑容和几十年前一样，干净而明晰。
我出乎意料地张张嘴，发现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能说什么呢？
太熟悉，也太疏离，反而无话可说。
他又费力地探出手，轻轻在我掌心挠了挠，冰冰凉凉的指尖，让我无所适从。
“来了？”他说。
“嗯，来了。”我答。
再无话。
我搬张椅子过去，在他对面坐下，用最慢最慢的语速自言自语，就好像时光倒退，回溯到那时美好的光景。
“张云雷，咱俩朋友一场，我跟你说说话。”
“诶，张云雷，你媳妇儿真好看，我以后一定要和她出去逛街，肯定倍儿有面儿。”
“张云雷，我前些天看了看你徒弟的相声，说得不怎么的啊，你还得再费力教教，也不知道你这个师父是怎么当的。”
“张云雷，我过得很好，还住在原来的房子里，我还喜欢吃番茄炒鸡蛋，我还会往泡面里放老干妈。你说奇怪不奇怪，人总是忘不掉想忘掉的东西。”
“张小辫儿...”我看见他闭上了眼，面容沧桑却安详，嗓子忽的发紧，哽咽得出不了声。
我真的，很久很久没有喊过这个名字了。
张小辫儿——你的那个她会否同我这样喊你？
吸了吸鼻子，我故作轻松地接下去：“喂，张小辫儿，你说咱俩有没有下辈子？”
顿了顿，细声开口：“如果有，我还想再照顾你一次。”声音低的快要消逝在空气里，混入尘埃中。
太多太多的愿景，我不敢想象，不敢言说，怕都是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