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防线（二十九）：选择

一直以来，德丽莎其实都只在一个很小很小的圈子里生活。
那是一个为崩坏而生，为崩坏而成，一切以为了对抗崩坏而存在的小圈子。
说小，其实也不小。它的总部位于欧洲上空3万米处的永久性巨型浮空岛群，下属分部横跨七大洲八大洋，直接雇员超过500万人，年收入将近2万亿美元。它掌握着人类科技树最尖端的生物学与医学技术，在绝大部分领域其水平几乎领先于世界50年以上。
说大，也不算大。它存在的根本目的只有一个：对抗崩坏，守护人类文明。
作为现阶段人类文明生物科技的顶峰之作，降生于实验室的德丽莎·阿波卡利斯生来就被赋予了她无法选择的光环。作为阿波卡利斯家族的当代家主，天命现任主教奥托·阿波卡利斯的“孙女”，她的生活几乎不曾遇到过阻碍。而这看似既定的命运，既是一份荣耀，也是一具枷锁。
她所接受的教育，所生活的环境，所接触到的人群，所参与的活动，无一不是与崩坏相关的存在。严格上说，从诞生至今，德丽莎还从未独自踏入过真正的人类社会。
德丽莎本以为，人工创造出崩坏这种事情只能是崩坏本身的产物。或者说，只能是存在于崩坏所影响的领域内所诱发的事故。
德丽莎本以为，这世界上只有逆熵和天命里，有那么几个不择手段的疯子，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但涉世未深的德丽莎怎么会想到，在崩坏以外，在她以为的那个充满美好的人类社会中，一切仍旧是如此的黑暗，如此的残酷。
甚至，相比崩坏，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又不需要对抗崩坏，他们又不需要肩负保护人类文明延续的重担，他们能有多大仇多大怨啊？
为什么，他们做不到尊重其他的个体呢？
为什么，他们不能好好沟通来解决问题呢？
为什么，他们不能用和善的方式来与人交流呢？
为什么，他们不能多为集体，多为身边的人想一想呢？
为什么，当你好心好意付出之时，却只能换得一身遍体鳞伤呢？
如果遇到了很大的困难，那我们每个人都为别人着想一点，大家一起同甘共苦，努力度过难关……这不就好了吗？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在这一次又一次的摧残下，德丽莎之前所坚定的信念早已发生了动摇。她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问着那个她刚刚诞生之时反复拷问自己的那个问题：
人类，真的值得自己去守护吗？
轰隆——
爆炸的声响从头顶传来，德丽莎却毫无反应。少女饱含怒火的双眼仍旧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叛变特工，一寸也不肯离开。
这并不是因为德丽莎担心基纳会做出什么，而是她非常清楚，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沉灵死士，是在低阶死士中为数不多的可以直接使用崩坏能发动攻击的个体。她的相位摩擦会引爆人类武器中的火药，所以你的朋友部署在楼顶上的那支小队，我估计嘛……应该已经死光光了。”
“切……”特工瞥了瞥嘴，强作镇定的他还在思索怎么回答。“你不要以为这么说我就会回头，只有傻逼才会在和敌人对峙的时候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