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祭(2)

到了宗祠入口处，我妈去阿姨家拿了米饭和餐碗，就只和我花大力气把食物和金元宝纸搬到里面的宗祠去。
宗祠里面人很少，显然我们已经是来的比较晚了。但我妈说，只要心意在，就不算晚。
宗祠大约有百来平米，往里摆着两座神仙，我却认不得是什么，只见腰佩长剑，青面獠牙，都威武地站立着。在正中间的供堂上摆着牌位和画，有不少人的样子，那是我们郑氏宗族的发源地。在供堂前面摆着两张长足有六七米的大桌，上面已经不知道摆过多少次贡品，那红红的油漆像是岁月沾染的遗迹。供堂左右位置也有两张高脚桌 ，放着烛炉，在大桌和供堂中间还有一桌大香炉，烟雾袅袅。但人已少，烟也淡了。
这大公祭的祭拜也是有些讲究的，首先要把筷子和碗先放在桌上，然后把食物放在碗上摆好。像鸡呀、鱼呀、猪呀，都很是油腻，所以我妈都用白色塑料袋套在碗上，才敢把这些食物倒在上面，毕竟这碗和筷子也就是借的别人，不好弄脏。还有买饼干和面包来祭拜也是可以的，但肉肯定是必需的。还要盛一大碗的米饭摆在最上面，热喷喷的有点烫手，饭勺还得插饭在上面。最后是专门用来祭拜的一些小碗，只有两个茶杯大小，和筷子一起摆在右边。这些餐具，都得是瓷做的。
摆放要讲究，祭拜自然也是讲究的。要挑好金元宝纸，对数量有要求，一般是八叠荷花型黄纸上面放着四困长扁型金纸，分量不小，不晓得祖宗有没有感受到。这些金元宝纸分两份各自放在祭拜的食物的两旁。接下来就是点燃香火，三只香火和两只烛火都要到前面放炉子的桌上，用酒精灯将它们点燃，然后走到大桌前面的花岗岩砌成的石阶处跪拜。跪拜完之后，才能插上去。三只香火插在中间的大香炉上，左右两个烛炉各自插上一跟烛火。
跪拜的时候，我妈嘴里经常念叨的都是：”祝我们阖家安康，生意兴隆。“
这些话去祈求老祖宗，合适吗？
我跪拜的时候，没有多想，只是双手合掌，低下头时看着地，抬起头时就看见了祖宗。我不禁想道：老祖宗们活着的时候，可曾想过他能有这么多子孙，可曾有那么多子孙会来祭拜他们。大人们带着小孩过来祭拜，小孩也许只是看着那些食物眼馋着，在大人的要求下懵懵懂懂地跪下来，迷茫地看着这些陌生的牌位，和前面那白茫茫的香炉。长大后小孩变成了大人，也带着他们的小孩过来祭拜。就这样持续了几百年，就这样代代把这种祭拜刻在骨子里。
只是最近回来的人越来越少了，还津津有味地说着祖宗姓名的老人也只能在大公祭时偶尔谈上几句，记忆都渐渐随年月死去。
正想着，我妈突然叫了我一声，说要带我去看看我出生的地方。
我妈说我在那屋子呆过十三天。
我有些惊讶，搜了搜记忆，好似有些印象，便被我妈领着去看我出生的屋子。
老屋子和宗祠挨着，就在里面的第二个路口，但已经进不去了。因为石门处野草长的比我还高，都向上爬着。我和我妈往里面望去，只看到一片绿茫茫，隐约有一栋发黑的石屋在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