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昭烈·四(2)

长生不是没有想要放水过，只一次，被常雨落看了出来，数落了一下午。也是，放水是对常雨落的贬低，认真对待才是尊重。
当天的棋局，常雨落第一次被完胜，全盘皆输。
“围棋有点好玩啊。”长生如是说。
常雨落感觉眼前有点黑。
日子慢慢过去，常雨落开始不经常来找长生下棋了，被问及的时候，也含含糊糊地说，自家生意有点问题，不碍事。
这种消息总是能不胫而走，长生从别人那里听得，是本地的一个富商和常家竞争，这家富商心黑缺斤短两，所以做不过常家，便勾结官府和混混，给常家使绊子。
那个时候，长生才第一次细致了解到“官府”的概念，可惜他了解的时候，东汉依然腐朽不堪，庙堂之上尽是些污秽的蛀虫。
三个月之后，少年们的第三百九十九把。
常雨落匆匆走进院子里，长生正在练刀。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去，点点露水混着含税凝结在长生坚实的身躯上，他赤裸着上身，挥舞朴刀的一呼一吸之间，雾气吞吐，随着他的动作自成循环，俨然大家之风。
常雨落在准备好的棋盘前坐下，拿出了一袋子五铢钱，非常厚实，放在石凳的一边，张了张嘴，却迟疑了一下。
长生把朴刀放在一旁，偏头看向常雨落，却看到满脸愁云的常雨落。未曾出声，他先开口了：“长生，今日我时间不多，速战速决吧。”
长生心生疑虑，但是还是来到棋盘前坐好，看了看常雨落：“你先走？”
“嗯，我先走。”他点了点头，抿了抿嘴，捻起白棋子。这副棋还是常雨落送给长生的，白色棋子细嫩如奶色，黑色棋子混着翡翠色，在光芒下俨然有一种湛清碧绿。
一盘和平常没什么不同的棋，只是长生觉得，似乎常雨落下的心急了点。
当时他的棋力尚浅心智也不成熟，若是许多年后的他，三手下去就能明白，常雨落心中有难言的愁，每下一步棋都似乎在宣泄对自己的不满。见棋如见心，不是虚言。
“你何必着急吃我这条大龙，徐徐图之不更好？”长生微微摇头，常雨落这手不明智。
“来不及了，硬着头皮上。”他故作轻松道，“倒是你，口袋布的很周密嘛，瞄准好了？”
长生笑道：“那自然，我行事一向理智，不会冒然的。”
常雨落楞了一下，随即轻轻的笑了一声，“但愿你不会冒然。”
“我长得很像莽夫么？”少年冷哼一声，又下了绝妙的一手，仿佛手指已经点到了常雨落白色大龙的咽喉。
“可不要意气用事啊，忍一时风平浪静。”常雨落看向长生的双眼，也下了一手，这一手也在意图点黑色巨龙的咽喉。
“晚了。”长生得意洋洋的，下了一手，直接将死了常雨落。
对面的少年半晌无语，看着棋局不知在做什么，手指扣紧了膝盖，眉头皱在一起而又松开。
“是啊……晚了。”常雨落提起身边的钱袋递给长生，“兄弟没什么比你强的，这点钱你拿着吧。”
“怎么了？”从常雨落的语气、行为、眼神表情上，长生被一股深深地不祥预感包围住，不由的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