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泰】《砖瓦红墙》<十八>

“快去，把这些果子送到后院清洗，待会儿给哥哥送去。”
他们也知道金泰亨哪里是稀罕这些果子，不过是想讨一讨金硕珍的欢心。
金府的下人都对这个爱玩闹小公子百般喜欢。
这会儿看着自家小公子红扑扑的脸，怀里还抱着个筐子，焦急地找人接住果子的样子真真是乐坏了。
方庭是常年陪在金硕珍身边的人，他接过果子时递给下边的人时，金泰亨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欸，小庭子，你不陪在我哥哥身边，来前院晃什么？”
金泰亨与他自小相熟，说话总是没有分寸，相比他小了几岁的方庭更是喜欢他这洒脱的性子。
“泰亨公子，大公子他同闵工部在书房商议事情，不叫人在旁守着。”
金泰亨这才应了一声想要过去看看，谁知方庭却将他拉住了，瞄了瞄周围，附在他耳边低声说，“小公子，大公子他今日有些不同，像是同谁生了气，我在宫外看到大公子时他就是一副气急了的样子。”
金硕珍常年温顺，待身边人更是和气的很，怕是除了金南俊，也只有这个弟弟见过他耍赖骄矜的样子。
方庭知冷暖知轻重才在金硕珍身边待了那么久，这会见他生气，也只想着找谁来息息他的恼火，正巧遇上送果子的小公子。
他想着小公子定能讨大公子的欢心，接过沾了水珠的清脆果子递给他，好叫他去劝慰大公子。
金泰亨白了方庭一眼，看着他赔笑的傻样子取笑他说，“一定又是你犯了什么错，叫我去求情是不是？”方庭大叫冤枉，保证了好几遍才让金泰亨放过他。
原书房外边守着的人全叫金硕珍支走了，偌大的院子里，他的声音就更加尖锐明显。
今日上朝，一众群臣也不知受了谁的蛊惑，齐齐要求调查江南盐引之事，说是牵扯了已故金老将军的名声。可这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当年先帝登基，朝中不稳，金老将军受命接管江南盐引，最后那帐全用在军中朝中。到了如今，金家更是不再掺和盐引这样的事，朝臣地无端指责更把那位的心急暴露无遗。
当时朝中的老人已早早离京，证据更是寻也寻不到。金硕珍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听了那么多年朝政，哪里不清楚这一夕一会有多少世家化为风中一抹云雨。
其实，从那时金泰亨被选中嫁入王府，金家两位哥哥就有所察觉。
那会儿金南俊又牵扯到边疆建交之事，这事说小说大都无不可，皇帝毕竟容不下功高盖主的臣子，哪怕这臣子毫无异心，但是他成了百姓眼里的神明，这就是他的罪责，谁也逃不了。
金硕珍气的是，他有心无力，守不住金家，守不住弟弟。
金家的人从祖上就是小小官宦之家，到了金老将军一辈才有从戎之士，这才一举成了当朝世家。
金老将军在世时就早有觉察，小皇帝虽敬重金家，但更多的是敬畏。在战场上那么多年的老将军，怎么会连“手里拿着刀子的帮扶者未必比敌人让人放心”这样的道理都不懂呢？
“闵玧其，祖父当年叫我敛尽锋芒时，不知有多寒心。”
金硕珍在朝堂上接了南下的旨，明面上是去江南调查，实则贬庶。他回来的路上看着这数十年如一日的红墙，心里感慨的很，有多少人在这里丢了身家，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