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泰】《砖瓦红墙》<十六>

第十六章
这会儿是戌时，天边还挂着红，倒是秋天的天怎么也比夏天的看着要高阔，那红照下来也不过使人有些困倦，毫无燥烈之意。
金泰亨坐在小筑外头，伙计给他搬了后厨的板凳过来，他也不嫌，就坐在那逗对面的小孩子玩。
小筑的人大都从蜀中来，不管是厨子还是伙计，不论是古董羹还是带着江湖气的口音，都让人听着爽快。
当初金泰亨和闵然操办这个食肆时就只想着自己的口腹之欲，哪知道合了那么多人的口味，竟从炎炎夏日到这秋季都没有空闲之时。
大厨是重金从蜀中寻来的是不错，但这些伙计和帮厨却是来投奔的，南方水灾不断，流民四起，他们找不到生计就来京投奔这位大师傅。
说到水灾，田柾国从入了夏就在操持这件事，竟到了十月天还没能完全解决。金泰亨的二哥前些日子领了旨前去南边安置流民，顺便监督水道的改修以备明年的疏水。
那日送别，天晴得很，虽入了秋，天高气清的却还是热，连近处树上的蝉声都还丝丝地响着，只是微弱了许多。
他们立在城门口，金南俊骑在马上对他们抱拳。
金泰亨看过几次这样的场面了，只是之前他二哥都披着战甲，这时穿着便衣倒让人看的感慨不已。
“王爷，我家泰亨不懂事还望您多多照顾。”
田柾国听着这话点了点头，将金泰亨垂在衣裳边的手牵起来捏了捏，“二哥放心，本王定会好好护着他。”
反观这边离别氛围浓重的三人，金硕珍却好似面无表情。
但金南俊最担心的其实就是他，怕他冲动，但又无权指责他，毕竟担了那么多心的是他的阿珍，只比他大了两岁的阿珍，他从小亲近的哥哥。
“阿珍，保重。”
金泰亨时常想起他在城门口送别二哥时的样子，总觉得不对劲，可他说不清不对劲的到底是他二哥孓然一身的洒脱样子还是他大哥凝重的神情。
“你瞧你，对面二狗子都不愿意同你玩了。”闵然也搬了凳子坐在他边上，笑着把手里的糕点递给巴巴地看着他的孩童。
金泰亨这才晃过神来摸了摸二狗子的头。
小孩子哪会在意这些，叫了这个大哥哥一会也不见人理，一脸颓丧的样子眨眼就被糕点给取悦了，眨着大眼睛去跑着玩。
闵然总觉得金泰亨变了很多，但不知从何说起，从许久前一起参加的周岁宴再后来的见面，还是他送金二哥离京开始。
他变得很不同，或者说更容易发呆，被自己打扰了也只是眨着眼笑笑，不会开口骂自己，更不会追着自己打了。
“金泰亨，你是不是病了？”
金泰亨正托着腮看街上的孩子比谁的纸蜻蜓更好看，听着闵然问的话也愣了愣。想了想还是飘过去一个白眼，“你吃饱了撑着了，来诅咒本公子生病啊？”
闵然一听就乐了，这哪里变了，还是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公子。
“是撑着了，刚后厨给你留的点心我吃着开心给吃光了。”说完就搬着凳子往回跑。
金泰亨叹了口气，看着闵然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笑了，冲他大喊。“你等着，看本公子我不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