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失格》读书小记:自我怀疑,自我否定,与自我放逐(2)
然而这一次自杀并没有成功,他被死神所拒,独自而活。这次自杀又是一个转折,他的行为由自我否定开始向自我放逐演变。重新生活的叶藏不被家庭承认,失去经济来源,成为被女人包养之人。为了生计重新拾起了画笔,但却染上了嗜酒之瘾。
叶藏的工作,是为杂志绘画一些四格漫画,现在的他画画只为了生计而全无乐趣,创意也完全是抄袭来的。他也承认,自己的确画不出儿时的画,甚至记不起自己画的那怪物的模样。虽然他厌世的情绪比之童年更甚,但在恐惧世界的同时,他又被欲望支配,沉迷于酒色之中,心境早已不同。他彻底服从于欲望,不再有抗拒之心。作为胡言乱语的疯子活了下来,可始终保存着良知,他不愿让别人不幸。
这时,叶藏遇到了对他极重要的人,他的首任妻子祝子。
祝子之悲剧在我看来全不亚于叶藏,假若说叶藏恐惧着,不敢去信任他人,那么祝子就是信任人的天才。她不会对人起疑心,认为别人是不会对她起坏念头,甚至欺骗她的。这是一个理想化的人物,也是叶藏一直渴求的,人与人之间纯粹的关系。她太善良,太天真,没有一点心机,所以她只能活在文字里,所以她注定是个悲剧。
我甚至会想,如果这么一个完全不会去怀疑他人的,如此干净如白纸的存在,能够提前二十年。在叶藏小时候便出现在身边,拉住手告诉他世界并不是那么充满污垢。那么这本书恐怕结局会大有不同。
祝子是文中最纯洁无垢的存在,是叶藏心中无可替代的追求。她不懂得,也不会去怀疑他人。在叶藏看来,祝子的双眼好似青叶瀑布一般干净,只有她是不抱目的地靠近自己。以至于在婚后一段时间,叶藏也的确有所好转。而这时堀木又恰到好处地回来了,他再度将叶藏拖入酒肉世界,这使叶藏沉沦。而祝子的信赖被人玷污,则是让叶藏陷入毁灭的一大契机。
在祝子被人玷污后,叶藏曾经找过许多妻子被人所玷污的文章来看。他认为,哪怕祝子与那个人之间有过任何一点情意,这也会让他好受些。而事实上则是,祝子只是被人所欺骗,施暴之人也再也不敢上门。祝子只是单纯因为相信他人而被强暴,而叶藏却因为醉酒毫无警戒之心,原本他也许可以帮助祝子,但他错过了。青叶瀑布化为一滩泥污,看着不再敢于信任他人,终日恐惧而战战兢兢的祝子,叶藏再次选择自杀。
他再一次被死神所拒,醒来之时流着眼泪请求离婚。
到底是过于天真而被玷污的祝子之过,还是沉醉于酒肉之中疏忽的叶藏之过,这太难去探究。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一次他再次经受了巨大的打击。他对人世间纯真关系的渴望被无情击碎,叶藏发出一声控诉。
“信赖何罪之有?”
这个充满欺骗,充满谎言的世界,任何一丁点的清水滴进墨池,便被吞噬殆尽,不见任何一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