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7】掌心间的微光 1(3)

“嗯，怎么了？”
看着格雷穆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以一种欲言又止的样子面对我，我也不禁好奇了起来。
“伊萨克之前曾说，我的神情总是这么严峻，容易吓到信徒，所以你能不能来帮我看看如果是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说着，格雷穆别过脸去，将手抵在下巴上开始酝酿起神情来，过了三四秒钟后，他闭上眼睛，就像下定决心般转过脸来，接着对我露出他刚刚经过苦思冥想后寻找出的“合适”神情。
“指挥使觉得这样如何呢？”
若要做个比喻的话，大概就像是某人喝了极为苦涩的黑咖啡后，硬要挤出吃了一颗蜜糖那样甜美的神情，十分僵硬又不自然。
“嗯，已经很不错了，记得上周格雷穆神官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真是很有进步。”我这么说着，当然是出自真心话。
格雷穆感觉并不是很满意，沉思了片刻后摇了摇头道：“只是有进步而已……嗯……远远不够呢……也难怪伊萨克会这么跑开……”
说着，格雷穆脸上现出一丝落寞的神色，那是因拙于表露温情而生的苦闷，仅仅只是一名内敛寡言的普通父亲的烦恼。
“没事啦，伊萨克肯定不是因为不喜欢格雷穆神官才跑开的，也许是因为我今天对他开玩笑开得有点过了也说不定。”我这么安慰道。
“是吗，不过我可能还是不擅长担任讨喜的角色，大概是因为我出身于异端审判机构，所面临的情形不允许过多的感情介入吧……”
看着格雷穆依旧是那么落寞的样子，我不禁轻笑了起来说：“果然，格雷穆神官真的是很爱伊萨克呢。”
“嗯……这就是所谓的亲情吗，”说着格雷穆的眼神又飘向了不远处的同样在散步的一家人，继续道，“记得是听赛斯说过，我和伊萨克就像一对关系生疏的父子，又或者说，我和他大概仅仅只是在模仿着一般家庭的方式相处……”
——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一家人，只能这样远远地、小心翼翼地关心着。
这句未完之语，仿佛在传达着这么一层悲伤的真意。
“呐，指挥使，你知道我这个教名的含义吗？”
我沉默地点点头，看着格雷穆的嘴角现出一丝苦笑。
——格雷穆，Golem（魔像、石兵），犹如磐石般坚决的战士，媲美钢铁般顽强的意志，绝不会因任何突发情况而放弃自己本身的职责。
也就是说，如果伊萨克的神器暴走，名为“灾厄之种”的时空猎犬再次出现的话，格雷穆大概也不会——不，是一定不会有所动摇，只会一言不发地重新开始执行未完成的灭绝令。
格雷穆将自己的右手举到眼前，凝视着曾被伊萨克紧紧握过的掌心。
那一天，自己向伊萨克伸出了手，仿佛将一丝微光送入了本该破灭的世界，那孩子从此对自己寄托了全部的信任。
“但最终……我也只是一名处刑人……一架战斗机械……一具服从的尸首……早已将自己的姓名刻在了圣星墓碑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