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7】掌心间的微光 5 （下）

黄昏将尽，夜晚的深蓝慢慢爬上天幕，晕染出更为浓烈的庄严肃穆。
格雷穆与赛斯到达了教会总部。这里距离交界都市几百公里，严格说起来是一个远离凡尘烟火的教堂建筑群。恢弘高大的大理石制教堂连缀绵延，其上还雕刻着张开翅膀的圣天使雕像，似要引导着世人们摈弃一切走向轮回。
对格雷穆来说，那一天的黄昏依旧历历在目，不是只能在梦中看着牵挂的养子走向必灭的命运，而是仅仅几天之前，自己陪着伊萨克与指挥使两人，走在沐浴着晚霞的街道上。
并不是只能永远沉睡的无力与虚幻，而是能切实感受到的安心与真实。
赛斯曾问过自己，喜欢这样的生活吗，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毕竟自从成为异端审判庭的一员，个人好恶已经不重要了。
但是，每当看着伊萨克与指挥使东奔西跑，看着他们两个人一起露出的笑容时，自己的心里也会产生一些别样的感受。
那就是常人口中所说的，守望着孩子们成长所带来的欣慰与幸福吗？
一时之间，回想起了那天黄昏，将孩子抱起来的那名父亲的神情。
格雷穆与赛斯径直穿过一座座连缀的教堂，往更深处走去。这片建筑群后面是一片占地宽敞而修剪得当的绿植广场，广场中央耸立着巨大的圣星石碑。
还没有走到这块主纪念碑的下面，一股厚重的肃穆与凝重之感就压面而来，其上镌刻着一排排自黑门事件以来世界各地牺牲的圣职者姓名。那些于严酷战斗中悄然逝去的灵魂也许从未被世人铭记，但他们如今都一起回归圣堂，静默地沉睡在主的怀抱中。
“哎呀哎呀，马上就要见到教皇老爷子了，格雷穆，你会不会开始紧张了呢？”赛斯半开玩笑地说道。
“不，我并没有感到紧张。”
无论理由是什么，格雷穆都已来到了教会总部，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都不打算退缩。
教皇就站在石碑的正下方，如果不仔细看可能还发现不了他，一来是他年岁已高，身形渐缩，比赛斯还要矮半头；二来他向来穿着黑色的宽大法衣，在这天色将尽之时站在石碑的巨大阴影下，也难怪一般人一眼看不出来这里有人。
“啊，来啦来啦。”
感到身后有人，这位年迈的教皇大人慢慢转过身来，脸上挂着大街上随处可见的老人那种和蔼笑容。
格雷穆和赛斯在教皇面前恭敬地行过礼，然后就沉默地等待着他先开口发言，自己这边想说的话，早已写成详细的报告提交上去了。
——撤销对伊萨克的灭绝令，永远禁止人造神器使的相关研究。
“这边离交界都市还挺远的，也真是辛苦你们俩跑来一趟了，说起来伊萨克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这位老人缓缓地道，就像是在拉家常那般亲切平和，根本让人看不出他实际上是位于圣星教会顶端、统帅着数万圣职者的绝对领袖。
“他现在在中央庭的指挥使那里，是我这么拜托的。”格雷穆回答道。
“跟在那个小姑娘身边绝对没问题，伊萨克肯定现在正开心地享受着她的照顾。”赛斯打趣地跟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