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之蝶

第一节 东海屠龙
诗曰：
浊浪拍天年复年，鳌鱼蛰龙鳞爪现。
古来征猎无人回，昭彰恶名震寰海。
日沉汪洋，霞光洒水面上，东海的波涛愈发肆虐了。
墨般深沉的海面，骇浪翻涌，磅礴的水声重重叠叠滔滔不绝。
就在这千万层波澜间，一叶孤舟踏浪前行，似一片落叶，在海天间飘零。
倘放近了看，小舟上钉着一杆银枪，一女子雕翎戎装，背挎长弓，腰悬银壶，斜倚在舟头。
浪拍在船沿碎成千百块，海风卷着腥气呼啸过，女子稳了稳身形，极目远眺。
海天相交处，红日仅剩一弯残霞，远处天际，乌云凝在一堆，黑的似墨，沉的似铁。
“来了。”女子自语，自背上解下长弓，旁边箭壶插着十几支乌青长矢，乌金箭头朱雀羽，箭如其名—诛龙。
乌云聚处响起闷雷，风声愈加凌冽，浓重的腥气扑面而来，滴滴冰冷水珠伴着风击打在船篷，磨得银枪寒光绽。
轰隆一道惊雷，霹雳擎起海面，电光刺目，海水中隆起一片阴霾。
女子双目微阖，手中长弓已挽如满月，架起一支长矢，沾着几滴雨水敛幽光。
光芒渐逝，不知何时，小舟前浮起庞然大物。
鹿角牛耳，鹰爪鱼鳞，须发怒张，鳞爪飞扬。
海水自鳞甲上滑落，青龙耸海中，映电光，顶黑云，按下龙头，怒目以视。
弓弦紧绷，指节泛白，女子瞠凤目，攒琼眉，箭在弦上，怎能不发？
玄色夜幕，满弓一道光，破空啸响，击喉下，铿锵震耳，只听得悲吟摄心魄，海水颠覆，风波恶。
碎甲四溅，殷红洒，血射丈许，散落舟头，染银枪，抹朱唇，味微甜。
骤雨倾盆，电蛇肆虐，万里阴沉，雷声大作，小舟顷刻颠覆，银枪沉，角弓没，刹那女子便被掩在怒浪中。
第二节 枯叶
白马苏醒之时，已是数日之后了。
勉强睁开眼，只觉刺痛无比，一片黑暗，并无光芒，耳听得北风呼啸，手触得森寒刺骨，想必距东海甚远。
忆起昏迷前，孤身行舟往东海，除最后一恶，血溅双目，现已失明。
依稀记得青龙已诛，巨浪遮天，自己沉入深海，九死一生尚能幸存，真天不亡也。
可叹此时一盲人，侥幸留条性命，不知身在何方，前路迢迢，如何回夜郎国见他。
“你醒了。”
先闻有人踏雪来，后听此人轻声问。
“你是？”白马疑惑，东海青龙肆虐，千里荒芜无人烟，此地极寒堆雪，应为北境，不分四时，终年酷寒，怎会有人。
“我本置身青龙腹，浑浑噩噩三百载，岁月磨砺，记忆已失，幸得姑娘斩龙，在下方能脱身，想救姑娘上岸，只是惊涛骇浪，不能自控，只得带姑娘随波逐流，漂流数个时辰，至此酷寒之地，姑娘昏迷三日有余，在下一直悉心照料，不敢怠慢。”那人说道。
“那你可知我眼睛……”白马心中悲怆，不知还能否再见月夜，再见夜郎城。
“姑娘不必担心，被龙血灼伤，多则半月，少则十天就可复原，并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