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昭烈·一(4)

他看了看手里的肉，想了想，把手里那块偏肥的一部分撕了下来，放在牌位之前。“娘，我听说你原来怀着我的时候特别喜欢吃肥肉，可是你还特别瘦，应该是我在肚子里都吃了。现在你在那边，没了我的拖累，也该吃的胖一点了。”说着说着，刘玄德拿起酒壶，顺着小桌子滑到地上，坐着。
“娘我今天卖出去不少草鞋，平月节的生意不难做，我吃得饱睡得香。”
“娘我今天又替伯珪去私塾上课了，他不想上想去城外捉鱼，我就趁机学了几个字，还会看点普通的字了，等哪天我跟老师混熟了，我就去问问他，您牌位上到底写这啥，我也可以知道娘您叫啥了……”
“娘，过两天我喜欢的女孩子要来找我让我帮忙，如果事情顺利的话我以后还能做官，到时候我给您买一大块酱肉，都是肥的……”
“娘，你不用担心我，我还过得好，世界再乱我都能活下去，您别再因为着急饿瘦了身子。”
“娘……我想你了……。”
这是平原城里最平常的一天，未来的蜀汉昭烈帝，此刻放声大哭，哭累了就喝酒，然后带着泪痕睡去。
许多年以后，他仍然会给母亲上坟，精心雕刻的的墓碑上，只有一个洛字。已经是皇帝的刘玄德亲自走到墓碑前，把一块肥腻的酱肉放在前面，然后跟墓碑聊天，一说话就是一天。
据说那时候的皇帝，是所有近臣唯一在他脸上看到幸福的时刻。
他或许忘了睡觉，忘了吃饭，忘了信义忘了真心对人，但他从没忘记爱自己该爱的人。
即使他从不知道她的名讳，她的样子，她的声音，但是他们血脉相依。
母亲。
若是日子就这么一点一点过下去，刘玄德的一辈子也将平淡的过去，说不定最后会和喜欢的人终成眷属，做一个小军官，混吃等死。
平心而论，这结果相对于后来他的人生，并非是一件坏事。
但是，总有些事情无法避开，无论你的人生怎样计划，他还是会用无数种方法跑回来，抓着你喊不要放弃你的梦想，拿起你的利刃，面对你终将如此的人生。
这大概就叫宿命吧。
比如他和卢子干的相遇，这对后世评说时最津津乐道的师徒。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逃课的公孙伯珪，对于这位未来的白马义从，最大的问题是，他的私塾老师要走了。
这不是好事么？应该是好事，但是老师叫他走之前考试这就很难办了。
贱人总有贱人的办法，比如黑吃黑。
“说好了，我帮你考完试你教我骑马。”刘玄德站在私塾门口将信将疑的说。
“没问题。”公孙伯珪胸口拍的很响，一边把刘玄德推了进去。
刘玄德的打算不无道理，要是想跟应彩灵一起走，必须要学会自己骑马，何况公孙伯珪这个家伙马术超群，一定要他教会自己为止。
小算盘打得梆响，美滋滋的刘玄德进到私塾里，却发现，没有一个同学，只有老师坐在
台子上，闲逸地饮茶。
刘玄德心中一震，暗叫不好。平日里当枪手代上课那是在许多同学之中，老师看不出来。这番情景怕不是自己来晚了。那么不消老师辨认，他这个西贝货就要破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