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南国水》-白江(一)
“来!墙角里站着的那个,过来,你到底能不能在这个星期把稿子交了?!”说话的是一位扎着高马尾,戴着厚重的商务黑框眼镜,穿着高腰九分裤的中年女性。而她此刻正在对着发怒的对象,不用过多去想,显然正是蜷缩在墙角默默发颤的我。
在这里简单插入一个自我介绍,我弦子,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上班族,现就职于肆河省内最大的实体书出版社——肆河出版社,从事一种最广为人知的寒碜工作,便是编辑。平日手里倒也有一两个亲自培养出来的作家,但除非遇上了其交稿的日子,我都是独自在社刊《平原》上投稿凑数。
作为出版社中数一数二、曾经风头无俩、人尽皆知的垫底角色,我一直坚信我是因为没有合适的素材才使得我的文章显得平平无奇,但我的一些同事却借机嘲笑我这个末路霸王。好在我的编辑用她那充满怜悯的目光勉为其难相信了我,这种被信任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尽管传统纸媒的市场正逐步萎缩,但我所在的出版社不同,其杂志销量节节攀高。我想,对于这件事,我肯定是脱不开干系的。因为我曾在这杂志上有几篇拙作,大部分是关于传统文学现状的,对这方面深入的内容,我也进行了巧妙的报道。而今我功成名就身退去,也是时候去培养新的作家,又何须亲力亲为,在意拖更这种小……
“那边的那个谁,你是真把你自己当大牌耍了吗?呵呀,不就是几篇厕纸超出了一丁点儿你自己那杂鱼水平么?至于么?”那位女士轻蔑地对我说,脸上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眼睛的正中只留下一片空白让我自行领悟。
“来吧,您自己先坐着吧。“说罢,她便用眼角的余光瞥向了她旋椅前低矮的板凳。
我弦子最喜欢的事,就是对于这种自以为是的人say no。于是我大踏步朝着办公室中心的姜雁女士,也就是我的直属编辑走去,斩钉截铁的眼神足可见我意志之坚定。
我用双手撑在桌子上,双眼直瞪着姜女士,然后用一种极其自信的语调对着她说到:“编辑大人讲得有理极了,但是,但是呢……这个,我实在是没有突然一炸的灵感,嗯,怎么说呢?就像鱼塘里被投了老鼠药的感觉。所以……”
“所以这就是你连续半年没有一点作为和进展的合理理由吗?我的座上宾大拿弦子先生,让您在这省城的小小的出版社里呆着呢,我觉得也确实是委屈人才了。”姜女士丝毫不给我留一些情面,而我则是看在情面的份上才没有把她挑破,不得不说我是一个宽厚的人。
姜女士推了推眼镜框,镜片上反射出一阵令人眩晕的白光,用一种长辈教育晚辈的和蔼语气对我说道, “依我看来,在农村中,在广大的三四线城市里,还是大有可为的,像您这样的人才,想必在这样广阔的空间里肯定可以有大的作为。年轻人,我可劝劝你吧,不要再在省城里找这样压制你才能的工作了……”
我的编辑滔滔不绝地讲着,但我因为连夜赶工稍微写写而疲乏,之后的句子就听不大清楚了,但也许我是睁着眼休息,当我清醒过来时,编辑还在继续之前的话。看来,是时候让我来打破僵局了,果然我出色的分析能力是无论何时都能派上用场的。“那个……领导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