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洄从之介（五十九） 比翼齐心风月浓

月牙岚一愣，很快明白军师夫人这是在鼓励自己，要给孩子做个榜样，于是感激地叫过来月牙诚，父子二人一齐对着寒溯问鞠了一躬说道：“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培养小诚。我们父子两人，要一同精进，才能对得起各位大人的照顾，对得起死去的灵灵。”
赤羽拉起寒溯问，轻轻拖着她的身子，关切地用眼神询问她的身体状况。溯问这才刚刚恢复便如此劳心费神，赤羽生怕再累坏了她。
溯问轻轻摇了摇头，告诉赤羽自己无碍。爱灵灵的死已是定局，她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周护她的家人一二，此次一行，也算是对逝者有所交代。溯问不由感慨，爱灵灵到死都还是少女心性，可她的儿子，小小年纪要就承受这些，比同龄人成熟了太多，这算不算是冥冥之中的因果报应。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直至回到房间，溯问依旧心绪难平，她问赤羽：“我是不是太狠心了？”无论是对外还是对内，寒溯问觉得自己总是不吝去做恶人，也许是受了苍离前辈的影响，但或许，她骨子里就是这样的，铁石心肠。
赤羽扇子一收，想起了溯问之前的纠结，再不敢轻忽对待。他拉住她的手，严肃认真地说道：“不。只能怪这个世道太残酷，维持天真和纯善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赤羽有些自责，是自己没有保护好溯问，才使得她不得不做这些违心之事。但他也打心眼儿里佩服溯问的果决，回想自己近日的作为，是有些优柔寡断了。
溯问那日在牢里说自己是被俏如来影响的，赤羽不能否认，但这恐怕只是最浅层次的原因，他看着溯问会心一笑。
爱情可真是玄妙，因为心里那个她，铁血硬汉胸中平添一抹温情，化百炼钢为绕指柔。而为着心里那个他，似水佳人亦可化作最凌厉的锋芒，一往无前地保护自己的魂之所系。
“溯问，谢谢你。”赤羽深情地说，“这些事你本不必做，都是因为我，对不住，连累你了。”
赤羽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寒溯问却仿佛一下释然了，她能感觉到赤羽的理解和认同，心头的负担一下就卸了大半。纵然不愿为之，有些事却是势在必行，若不是自己做，那就得落在赤羽身上，她又怎会舍得赤羽为难。
她轻轻拍了赤羽手心一下，开口道：“该打，你我夫妻，竟然还说这种见外的话。还有，别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你赤羽信之介是九天翱翔的凤凰，不是任何人的奴隶，别拿这么多枷锁束缚自己。”溯问张开双臂环住赤羽的腰，“做你想做的事，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赤羽心下热的发烫，紧紧地回抱溯问，“赤羽何德何能，值得你如此相待。”半生都扑在西剑流，在执行任务和弥补过失中渡过这数十年的光阴，他俨然已经在忙碌中忘却了自己。幸好，还有溯问守在身边，甘愿牺牲一切，却唯独把自己看的如珍似宝。西剑流的养育之恩不能不报，军师的责任不能抛却，但在此之外，自己究竟想要怎样的生活？集体利益与自我实现，当真不能共存吗？赤羽终于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溯问依偎在赤羽怀里，柔柔地对他说：“傻瓜，我早就该这么做了。”曾经，自己是天机阁阁主，很多时候身不由己，身为人妻，竟是连这句承诺都不敢给他。可赤羽作为西剑流军师，却能为自己放下一切远赴中原，甚至因此在归途中遭逢劫难，说到底，还是自己亏欠赤羽良多。也好，趁着离开天机阁的契机，她终于可以弥补过往的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