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永恒(6)
水泥地上的白灰沾在手上,刺痛着,血从灰下涌出,极像火山熔岩流,可惜没能带枫去看一看。
紫苑爬起身来,天边的黑云好像又近了一些。好像是扭到了,关节处一弯就有刺痛感。酸涨的感觉夺取着紫苑的神经。紫苑走进小巷,枫也惊魂未定。巷子的野草害怕说错话而缄默着,但还是露出一副嘲笑的姿态。
看来不得去包扎一下了,紫苑推着枫进了一个服装店,买了一个灰色的口罩,一件类似运动服的宽松外套,一把透明雨伞。
戴上口罩,给枫穿上外套。紫苑和枫回到了医院,在急诊外科清理创口,消毒包扎后,紫苑便故作镇定地推着枫离开。
而在紫苑和医生说明情况,进行包扎的过程中,枫在门外看到了很多他无法理解的事情。为什么他们的眼中留出了透明液体,和之前在我床前哭的那个女人一样。不对,床是什么,液体是什么,女人又是什么,男人又是什么。枫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那些病人在痛苦着什么,发烧的人为什么会呼吸急促,胃肠炎的人为什么要将胸脯贴向大腿,为什么陪伴病人来的家属或者朋友,也好像很难受的样子。这里是哪里?为什么他们哭,自己也想哭,他们露出悲伤的表情,自己也会感到揪心。
枫什么也不知道。
离开了医院,紫苑带他离开西之表市,推上乡间小道,去种子岛南边的神社。树林间的小道有着很多阶梯,虽说爬升不高,但推着轮椅还是比较麻烦。这时候,枫就要体验倒车上阶梯的感觉,这感觉可不一般,枫一直回头去看轮子,好像担心着什么。沿着小路走了仅几分钟,一片湖豁然开朗地出现在眼前,小小的,安静着没有人打扰。穿过红漆有些脱落的鸟居,神社就坐落在湖的旁边。平整的参道上,石头神使坐落在两旁。乌鸦落在本殿上,漆黑的瞳孔看着两位拜访者。紫苑走到一侧的木架旁,在绘马上写下,楓の健康を祈っています。还记得当年大学结业考时,自己和敦君,三岛来到这里祈福。虽然对紫苑而言没什么必要,但还是陪敦君和三岛这两个学渣来了。
树荫下,恼人的蝉声还没开始占领这里真是万幸。虽然是做在神道教的神社的石头上,但紫苑还是想起了两年前,遁入佛门后的那一天。
那一天,三岛来找自己。紫苑正在扫庭院,三岛穿的像一个酒吧驻唱,就这么突然地走进紫苑的小小巢穴。哟,光头不错呀,三岛说。好久不见啊,你来做什么?紫苑还是没放下扫把。听到老同学看破红尘,躲到这里来了。怎能不来拜访下您这得道高僧呢?三岛从口袋里拿出一包pocky。紫苑将袖子再卷上去了一截,说,别打趣了。我也只是想静一静罢了。三岛撕开包装,抽出一条,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有点好奇,你本不是已经保送京都大学的修士了,咋又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