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落花时(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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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至,后宫不同寻常地热闹起来,或者说,孟鹤堂不同寻常地加入了这份热闹当中。
以往的过年对孟鹤堂来说,不过就是除夕夜的一顿宴饮,还是吃不了几口就草草散去的那种,皇帝是念着跟皇后单独守岁的。往常唯一能让孟鹤堂觉得高兴的,大抵也就是宴席上的一壶好酒了。
今年显然就很不同。
刚入腊月,曹后就使坤宁宫的大总管亲领着内务府总管并几个侍婢来给孟鹤堂量体裁衣,然后把一件件新装流水似的往春禧殿。
孟鹤堂直觉得好笑,在这深宫冷院里当了几年隐形人,忽得被这般关注,要换了旁人,指不定心里要怎么琢磨。可孟鹤堂却大有一副一切与我无关的意味,量尺寸时让抬手就抬手,让转身就转身,旁的话都没有一句。挑料子时也是,几乎是闭眼乱指了几样最不起眼的。
从坤宁宫谢恩出来,孟鹤堂抱着曹后硬塞给他的手炉轻轻叹了口气。不管是为了什么,这样的关注,他实是一点也不想要的。
却说孟鹤堂前脚刚走,后脚下了朝的皇帝就到了坤宁宫。他也不要人通报,径自进了寝殿,却见自家小四正靠在美人塌上捧着肚子发呆,身上还穿着见人的衣裳。
“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又来招你腻烦了?”朱云峰往曹后身边一坐,“不是早免了各宫的请安,谁还来招你。”
曹鹤阳嗅了嗅丈夫身上的信香味儿,满脑袋的官司才略有疏解,他把头靠在朱云峰肩上:“没人来招我,是小孟儿来谢恩,我因着快要临产,心绪不宁,多留他聊了会天。”
“身上可有不适?怎么不宣御医来?”朱云峰紧张地环住自家坤泽,上下打量着,见人确实有些脸色苍白,更是心急,“来人呐,宣平日给娘娘请平安脉的御医来,朕倒要问问他是怎么照看娘娘凤体的。”
曹鹤阳按住乾元的手,挥退了应声而来的小黄门,又冲着朱云峰嗔道:“不过是略感疲累罢了,哪有什么大事,你快住了罢。”
朱云峰悻悻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转而摆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你也快生了,万事都得格外小心。无关紧要的人,就让他们别来坤宁宫了。”
曹鹤阳明白朱云峰话里所指,实际上一想到小孟儿,他也是一脑袋官司。小孟儿和平常后妃不一样,无缘无故却被放在冷宫那么些年,常人早就心生怨怼,可他没有;一朝“获宠”,常人多会或是欣喜或是惴惴,他又没有。可偏偏他又是个好的——曹鹤阳自认这点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这就让他更拿不准该用什么态度对待他了:又有愧疚、又有亲近之意、更是有些许的疑虑。
“不就是个人嘛,何苦劳你如此费心,若觉得喜欢了,就令他住的离你近些,反正宫里空房子有的是。”朱云峰觑着曹鹤阳的脸色,见他又皱了眉,赶紧把人往怀里搂,龙涎和檀香味在寝殿里散开,“年根下我忙得脚不点地,好容易今天有空来看看你,陪我躺一会儿吧。”
曹鹤阳看着自家乾元眉宇间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嘴上说着“昼寝实为不妥”,但还是顺从地陪着躺下,手指在乾元的发间按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