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还记得我那个比喻吗，我把运算交给了你们，因为我的大脑再也装不下了。”患者突然轻声道，说到最后语速越来越慢，不得不倚在墙上才勉强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
“黄金？”因为不确定眼前的人还有没有清楚意识，所长试着开口问了一句。
“在最开始尝试用自己的大脑介入这个网络的时候，我也看到了你看到的光。”
“那些路人？”
“是的……很多很多人的目光……可是他们都与我擦肩而过。到最后，所有的人都走了。”
所长突然明白了那个壁画对患者的含义。
“你需要帮助吗？”所长的眼睛坚定地看着他，伸出了他的手。
毕竟这才是他的本职。
“所有的帮助，到我这里都会变成黄金。”患者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了。
“黄金，不好吗？”
“是啊……所以……一瞬都不想忘记……”患者用最后的耳语说完这句话，闭上眼睛，身体从床背上慢慢滑落，倒了下去。
“！？你没事吧？”所长心中一惊，急忙赶上前去将他扶起来，却发现他身体冰凉得像一具死尸。
“……”他面目僵硬地检查了一遍心跳和呼吸……均无任何体征反应。
“怎么会……这是怎么回事！”看着突然就这么倒下的患者，他完全愣住了，明明他十几秒前还在和自己说话，但是此刻他的身体却冰冷的像已经进了太平间冷藏了许久的死尸一样。
“人怎么会这么突然就死去？？”所长对这超出常识的现象感到毛骨悚然。
良久，他想起他所说的那个比喻。
“我把一件事情重复记住了很多次。”
“我往脑袋里塞了很多黄金。”
他叹了一口气，“你这不是做到了吗。”
考虑了许久，他还是拿出手机打了求救电话。在一片警笛声靠近的光景里，他突然注意到。
“天快亮了吧……”他起身走到窗户旁，拉开窗帘，果然，远处的天空里逐渐泛起了鱼肚白。
就在这个瞬间里，他突然感觉到在另一个遥远时空里，同样的感受如波纹般此起彼伏，就好像一个人猛地抬头，发现自己头顶星光漫天。
这数千个闪烁的星光都在重复着一句话。
“天亮了。”
他突然注意到自己好像闻到了很多跟以往不同的味道，有洗发水散发出的淡淡香味，这个人昨天晚上洗完澡以后就睡了，现在还睡的正香，也有还没洗澡的人身上散发出的汗臭味，是昨天晚上通宵和兄弟们喝酒聚会，有芬芳的像是木料发出的味道，大概来自岭南地区，是客家人，也有理发店里特有的烟味和香水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这家理发店现在还没开门。正当他努力分辨每一种味道的时候，一种声音悄然出现在他的耳边，像是老式收音机收不到信号时的那种杂音，听上去好像很遥远，很遥远。
他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地平线上的晨光正穿过北半球的磁场，两种电磁波的相撞好像波澜一般掀起在高层大气的空气，在空气中造出一层层的海浪，就像是地球空气中的朝汐。
他伸出手在空气中细细感受，这才知道空气原来是有形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