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羊肉
巷子的深处有家餐馆,没有招牌。这间餐馆的店面不大,招牌是一块十分简单的橡木板子,看上去有点年头,上面用楷体书写着“味屋”。由于这样的简约餐馆在柔情似水的南方比比皆是,看起来十分的不起眼,所以顾客一般都是出于偶然而光临的。
因为店子不大,所以只有两个人打理着店面,其中一个就是我,而另一个就是我的老板,也就是我的师傅,所以我叫他老胡。老胡是个中年男子,看起来十分文雅,总是穿着一套黑色中山装,带着一副圆框的金丝眼镜,梳着个背头,对于自己的形象十分的严谨,总是一副严肃的样子,在我看来,这也代表着他对于烹饪的极致追求。
我倒是忘了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姓行,名宁彦。说起这个“行”字,一个“彳”一个“亍”。“彳亍”这个词也代表了我的性格,凡事犹豫不决。我们行氏是一个很古老的姓氏了,如今分布在西北地区。我和老胡的故事还要从十五年前说起。
那时我才九岁,还住在西北的山区里,那时的那里还是一个没有通电的穷地方。我家里有八个孩子,我就是最小那个。我的父母有着很深的自私心理,看着我的七个哥哥都可以自己讨生活了,所以尚未成年的我就成了他们的累赘,父母和哥哥们都不喜欢我。我每天都要早起放羊,还要为父母做饭,因为几个哥哥们都在镇上生活,这些生活的琐事自然落在我的头上。
我从小就没上过学,这一点倒不是父母偏心,而是我们那都没有去念书的说法,毕竟在山区里连饭都很难吃饱,哪有闲心去几十里外的镇里上学啊。但直到我和老胡相遇的那一天,我的一切都改变了。
那一天是除夕夜,接近傍晚时,七个哥哥们都从镇上回到了山区里的祖屋,买了些肉开始准备着年夜饭。我坐在院子里,拿着树枝在沙地上一笔一划地书写着我平时有着一面之缘的字。就在那时,老胡来了。老胡那时还很年轻,挎着一个很大的军绿色背包,迈着十分稳健的步伐来到我跟前,蹲下来对着我说:“小朋友,你家大人呢?”
我手中握着树枝,看着眼前这一位斯文且严肃的男人,心中莫名多出了一份巨大的压力,我怯生生地指着厨房,说:“在屋里做饭呢。”
老胡站起身来摸摸我的头,做出一个很暖的微笑便走进了厨房。我对这个斯文的男人十分的好奇,而且他的微笑让我压抑已久的内心开出了一朵温情的花,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是一个好人。对于我对他的好奇,我便跟着他的步伐到了堂屋的小窗旁窥探。
“请问这家的主人是谁?”老胡对着屋子里的人提出了一个可以展开话题的问题。
“你好你好,你是镇里的干部?”我的父亲从长条凳上起来,用右手拿下了嘴中的旱烟卷并把它捻灭,又把手放在自己的裤子上蹭了蹭,像老胡伸出了右手。
老胡礼貌性地和我的父亲握了一个手,并说:“我途径此地,希望可以吃个便饭,并借宿一晚。”
我的父亲听到这一段,脸瞬时就黑了,说:“我们这穷乡僻壤的,怕招待不周,不如先生再多走几里路到镇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