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我可是你亲哥哥(6)

可自己做的那些出格的事情，能给保守的父母说吗？说了之后难免又是一顿争吵，家里气氛肯定变得更加尴尬。与其这样，还不如不见面的好。家？家对李霙姮来说，只是寒暑假回来住一住的地方，他的喜好、他的理想、他的精神支柱，全部都不再这里。家，对李霙姮而言，妹妹就相当于多半个家。妹妹在哪儿，家就在哪儿。可是，家，又是他不得不回来的地方。就像他和许苹笙所讲的那样，无论如何，家里有生他养他的父母。父母对自己有天大恩情，有自己一辈子都还不完的恩情，如果自己只想着自己，如果不报答父母的恩情，自己又有什么面目苟活着呢？自己现在已经二十，父母也将近五十了。父母辛辛苦苦靠着卖命赚来的血汗钱养活自己，等二老到了六十，免不得又大病小痛，身边需要人照顾。如果自己还在外面浪着，自由着，自己倒是舒服了，可怎么对得起父母呢？不，他不能饶恕那样的自己。
可是，可是呀，可是偏偏，他们又无话可说，无情可叙。每次回家，李霙姮心里都在拼命挣扎，可又知道自己现在唯一能够尽孝的事情就是在二老身边多转悠转悠，多听他们说说话。他如果自在了，便是自私；若是自私了，便是不孝；若是不孝，便自己都不能饶恕自己；想要自己放过自己，就要尽孝；想要尽孝，就不能自私；要不自私，就不自在。能怎么办呢？能怎么办呢？
至于蓝天，他对蓝天本身倒没什么，只是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总是失恋呢？
“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是遇到一样的人呢？为什么总是我呢？我不够优秀吗？我不够努力吗？我不够真心吗？我到底还要怎么做！我难道真的是被诅咒的人吗？这难道就是我的命吗？”想到这里，李霙姮心里一阵委屈。“哼，难道，，我注定就是孤独至死的的命吗？命啊！命啊！我该怎么办呢？”
“我如果想要留在高校，就必须读硕士，再读博士，算下来至少也是六年。可六年啊，这六年之后，我就是二十七了，父母也五十四了。留在高校，就得在城市里买房，定居。买房，我拿什么钱去买房？我一个高校老师一个月的工资要供一套房子不得四五十年！首付啊!我到哪儿去弄那么多首付。没房子谁跟你结婚，结婚之后还得花大价钱养孩子。都要钱啊！钱啊！我这个人，偏偏又没什么赚钱的本事。我这辈子恐怕跟升官发财都沾不上半点关系。可是，可是叫我本科毕业了，去找一个小县城，当个高中老师。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我明明能够再往前走的，我明明能够到更高、更远、更引人注目的地方去的。但那也只是可能，只是可能而已。我不明白，为什么像我这种身份出生的人，一来到世界上仿佛就像是带着原罪一样，注定了一辈子辛辛苦苦的劳作，为别人的享乐作嫁衣裳。我辛辛苦苦一辈子全部都给了房产商，给了医院，给了各种搞教育培训的人。
如果我没有钱给则些人，姑娘就觉得你是失败者，你是社会底层的人，你不是他们眼中的优质男人，不是缺，只是滥，是不可将就的痴心妄想的人。她们天生似乎高你们一等般，你就应该无条件对她好，你就应该被她们使唤，而你只要有半句怨言，你就是个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