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家两期大姐贴贴（2）(2)

温婉恭顺的母亲恪守着传统品德的相夫教女，不敢对丈夫有半分界越，对千秋也是慈爱温和，从没说过一句重话。面对丈夫的暴力殴打，起初她默默忍耐，只是在丈夫动手前请求将女儿哄出去。千秋记得母亲几次突然赶她去阿姨家，刚一关门就听见母亲扑通跪在地上，哀求父亲饶过她，随即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和女人尖叫的哭叫声。
她尝试冲进去抱住父亲，求爸爸别打妈妈。柔弱的女人躺在地上，嘴角还流着血，却突然站起来一把将千秋拖了出去，去找阿姨玩，她努力扯出一抹笑容，眼角的深紫色淤青重重塌下去。
浑身是伤，心神俱疲的母亲终于不堪忍受，趁丈夫不在家时搬了出去，几天后，千秋的父亲收到了妻子的离婚申请。
临行前夜，房间里十分寂静，晴朗无浊的夜空，星月纹丝不动。妈妈像儿时那样轻拍千秋的背哄她入睡。用轻柔的声音呢喃着哼唱魔界的摇篮曲，母亲低头亲吻千秋的脸，几颗泪珠掉在脖颈上。这是她第一次亲吻女儿，这位温婉的女子情意内敛，从不轻易外露，唯一的一吻便是永别。
脖颈上的泪珠还未干涸，母亲已经离去了。千秋记得，那天的黎明来得特别的慢。
shiori，这感觉就像你对你的母亲一样，与其说恨他们，其实是痛恨自己的弱小无力。跟随父亲活下去，这是我第一次为生存做出的功利选择，身体里仿佛有某种东西在母亲离开的那一刻被抽走，某些东西正在死亡，可有什么大不了，早晨起来一把骨灰洗了脸，照样上路。人总在自我毁坏，肢体分离，饮血庆生。对自己只能摘掉面具，露出獠牙，看看这个世界。开拓它，然后撕烂它。
你要原谅你自己，千秋。
我把她抱过来，轻轻拍拍她的背，安抚着。
我们因为相似而彼此接近，你总能轻易看穿我。但其实我们的精神层次并不对等，你美丽，坦然，活得真实，我却是泥土里挣扎求生的蚯蚓，被逼迫着以丑陋的形态攀上树顶，实际上我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也没有兴趣。
千秋说，目标能使人安全，其实不必自卑，你已经足够漂亮。她一边说着，一边沿梯阶下山，我走在后面，看着她小鹿似的跳脱于幽深山丛，一会便没了影子。恍然中，不晓得这样的姑娘可以在生命中停靠多久，能否追得上她的步伐，沿着一样的路径，变成那样美好的人儿。我只有尽可能地靠近，学着她灵魂的样子，看相同的书，听相同样的歌谣，悄悄做她喜欢的事情。千秋的眼神里似乎有面镜子，看得到将来的我。
我想变成她。
你敢让我给你剪头发吗？千秋一路长睫低垂，似乎是随口一问。看我没有回话，眼神撞过来，继续引诱我：你不是想变美吗？
狭小的浴室里，我一头凌乱的短发被她修剪整齐，前额一排齐刷刷的刘海，恰好可以盖住眉毛。千秋晃着剪刀认真端详着，满意地点点头。你的额头宽，眼睛大，适合有刘海。把头发这样端端正正地留起来试试吧。瞧，我们多像一对姐妹。
摘下我的眼镜，千秋从包里掏出口红，站到我面前，神态专注地帮我涂抹起来，鼻尖在眼前摇曳，每一口呼吸伴随着唇角微动，吐出少女的清冽香气。不知是面对一份巨大的好意感到无所适从还是别的原因，我不能也不敢说话，生怕一个颤抖的音节就泄露了心里的秘密——心脏潮汐般止不住地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