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我真是太没用了(4)

他知道她已经离不开他了，她已经深深的依赖上他了，他要等待的只是有一天她认清自己的内心，接受自己的心意。这一天终于等到了，他觉得自己对她的所有付出和等待都是值得的，他觉得他一直相信的那个支撑着他对爱情的整个信念的观点：只要足够努力、真诚和优秀，就一定会让别人感动、让别人爱上自己、接受自己。然而，这个“真理”被事实“证明”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就完全崩塌了。因为他已经开始怀疑，努力和真诚根本就不可能感动别人，根本就不可能让人凭空产生爱情。可是，他又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因为一旦他承认了，不仅意味着他的这段感情根本就无所谓结束——因为从来都没有开始过，不仅意味着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更重要的是他对爱情的理解完全错了，他对真正的爱情简直一无所知。这三重否定，对现在的他而言，一个他也承受不起。所以，坐在樱桃河畔的第二天，李霙姮除了重复第一天的结论之外，毫无收获。
他不敢再去想那个致命的问题，“她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他想不明白，他决计不想作任何否定，但是又没有办法肯定。在这个问题上，不管是肯定，还是否定，都注定会痛苦。他万分无奈，只好先暂时把这个问题悬置起来，不再考虑。这是一个无论怎么想都想不清楚的问题，或许一辈子都想不清楚。
第三天，李霙姮还是没有在致命问题上有任何进展。不过，却意外结识了一个新朋友——许苹笙。
第四天也是如此。
第五天，李霙姮已经被这个问题折磨得心力交瘁了，他意识自己再也不能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于是，他换了一个角度来考虑这个问题。他首先确认，他和她之间已经算是完了，他再怎么不甘心，他也已经无计可施了。所以，“两个人之间不再可能”是一个基本事实。从这个事实出发，他要做的，应该是彻底斩断自己对她的眷恋，把她从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清除出去，连跟她有关的空气都不要再呼吸。“所以，我必须当作，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她只是舍不得我对她的好而已。”李霙姮发觉，如果按照这种方式推论下去的话，那么，她就完全不值得自己再为她逗留。因为在这种推论下的她，是一个卑鄙的小人，所以她的一切可爱，一切美好，反而全部都成了可憎的虚伪。因此，他就可以坦然的放弃她，而不必再去纠结于她喜欢或者不喜欢她。李霙姮清楚，他这样去想她，可能并不客观，对她来说并不公平；
可能她的确是一个善良的好姑娘，可能她有不得已苦衷。“但是，没办法，我必须这样想，否则我无法斩断对她的挂念。”“所以，我只能这样去想她；这样，对我对她都好。”李霙姮就这样解决了那个无法解决的问题。
道理虽然好明白，但做起来却总是反反复复。所以，在樱桃河畔的第六天，李霙姮又想起她的好了。他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再想她好了，一定要把她当成一个虚伪的小人。就在他痛苦的沉溺在自我分裂中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惊得他一身冷汗。“怎么，就你一个人啊！”许苹笙温和的问道。
在樱桃河畔的第七天，李霙姮下定决心，要彻底忘了她，哪怕把她当成一个虚伪的小人。他现在还没有办法承认自己的任何错误，虽然他知道自己不一定都是正确的。李霙姮愿意承认三层否定中的第一层——即他和她之间从来就不存在什么爱情，但是要他现在承认第二层——他的一切付出都是毫无意义的、要他承认第三层——他对爱情的所有认知全部都是错误的，他做不到，他完全做不到。顶多他也只能告诉自己，他对她太过宠溺了，就像对女儿一样，什么事都想替她做好。不过，他从第一层否定中倒是得出了一个新的结论——人都是不可能被轻易改变的，不要试图去改变任何人，除非他自己想要被改变之外，你做什么都是毫无用处的。这个观点一经提出，便得到他自己的绝对拥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