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衡】只恐琼楼玉宇
先帝崩殂,独子朱厚照继位,实是傀儡皇帝,叔父一手遮天,几年间接连除数位先帝心腹或得力之臣,诛九族,烧宗祠。齐国公府小公爷齐衡一夜跌落云端,父母以死相护,遂四处逃亡,隐姓埋名。后朱厚照掌权,平反,开恩科……
正文:
要说这齐衡何许人也,不得不提当年赵氏一人,也是齐衡的发小——赵筹。
赵筹多年困苦,贼人一除,如何不呼皇恩浩荡,即刻动身上京赶考。不想,贡院偶遇旧人。旧人朗如清风,皎如明月,身姿体貌较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筹下意识拉了拉衣角,默默退回房中,专心备考。
赵筹总想,这一退,或许就决定了他总被齐衡压上一头的命运:科考放榜,齐衡第五名,赵筹第十三名;齐衡擢升三品大员,他赵筹还在六品苦苦扎挣,就连振复本家,齐衡都比他先行一步!
赵家当年何等尊位!
他不过看齐衡才貌出众才交个朋友,高兴乐乐,不高兴理都不理,如今竟让齐衡骑到他头上来了!赵筹不思本家子嗣稀薄,基业动荡,满心要与齐衡比一比在圣前的荣宠。
这一比如何?如何,如何!
赵筹自以为得晓了皇家秘辛,勾结当年同为世家子弟,如今回京的官员,不过四处说说齐衡以色媚上,皇帝记性太坏,为了一个佞幸,转眼就将当年的功臣忘得一干二净,罔顾先帝教诲。应和之声渐起,赵筹得意非常,偶然在街上踩踏小儿也无甚关系,父母的本,也够得他赵家百年门楣光耀。
赵筹愈发放肆,这日醉酒,纵马街上,冲撞了一顶青幄帐的轿子。
却说齐衡偶感风寒,皇帝来人邀去袖云楼议事,催得极紧,只好答应下来。
这一撞,几欲将齐衡强作的劲都冲散了。
迷迷糊糊听得外面兵荒马乱之声,遂掀帘瞧了一瞧,
“原来是赵筹。”
赵筹正与轿夫纠缠,幸而皇帝派了贴身大太监并几个小太监前来,一亮令牌,就吓得赵筹颤巍巍跪将下来,眼儿死盯着小轿。大太监唯恐赶不上时辰,只记下这闹事人的名,即刻令人抬轿走了。
赵筹啐了一口,
“多大的官呢。”
一时心上又有一计。暂压下不提。
轿夫脚程极快,半刻钟的功夫便到了袖云楼前。
齐衡随大太监上楼。不知上至几层,大太监欠身道:“小齐大人请进。”并推开了门。齐衡点头答应。一时进门,只见四面开扇屏风挡在眼前,正反都绘着《千里江山图》。绕过屏风,一桌两凳,皇帝正躺在摇榻上,面对的是又一开门处,出门,倚栏,便能一瞰京城全貌。
齐衡参见。
半晌,皇帝让他坐下。齐衡依言在凳上坐了。
又盯自己的爱卿半晌,朱厚照似喃喃自语:“袖云楼本就是你的……”齐衡自觉头犹如千钧重,并没听到朱厚照的话。朱厚照便抛下这事不提,转换了一副语气道:“爱卿好请啊。”
齐衡当是发难,立刻撑着桌沿站起,“望陛下恕罪。”绝口不提身上不适,明知朱厚照听了定会立刻送他回府。
朱厚照最恨他木头模样,比那些大学士轮番理论规劝还要恨上三分。三年共处,油盐不进。朱厚照暗自气恼,但正事必须商议:“那些落难子弟,朕为着他们父母功劳再三忍让,若要和爱卿一样光复本家,朕也自当全力相助。如今看来,确是朕错了。赵筹等当街纵马踩踏小儿,勾结党羽,非议朝政。此事,朕不求一时之效,要做就要连根拔起。爱卿,有无进言?”一面说,一面走下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