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痴（27）【辫儿九】(2)

虽然张云雷努力的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努力不莫名其妙的跟杨九郎发脾气，但是现在他出门以后都会让辉子监视九郎。以前辉子也会跟他汇报九郎每天都干了些什么，但是现在他会在听过汇报以后，旁敲侧击的跟九郎求证。他开始不信九郎了，不是完全的不信任，只是他开始害怕再一次听到谎言。那一次的谎言在他的心头埋下了一根又一根细小的刺，他努力的忽视甚至试图剔除肉中细小的刺，却始终是无济于事。
张云雷长久的观察以后，发现九郎没有再欺骗他，他在心中竖起的高墙才一点点坍塌。九郎每次都小心翼翼的承受着他的冷漠，努力的讨好，跟他陪着笑脸。看着原本天真无邪的孩子，变得战战兢兢，张云雷心中很是不忍。他观察过，每次九郎从主院回来都有些躲躲藏藏，再联想生辰那日杨夫人对他的敲打，他有些明白了，那一日的谎言定是夫人授意。九郎虽然天真懵懂，但是也不是谁都信任。旁人谁能说动九郎来骗他呢？还不是夫人这种骨肉至亲才能说服他说谎话。
九郎近些日子从主院回来后种种鬼鬼祟祟的行为都在证实，夫人对他这个管家心存怀疑，九郎甚至可能在替夫人监视自己。
这种思绪一旦成型，被九郎欺骗的事情就不再让他怒火中烧。他理解九郎，一个是陪伴他三年的仆从，一个是生养他的母亲，孰轻孰重，不用言明，他自然会选择听从母亲的安排。
这段漫长的沉默期从张云雷的自我说服中宣告结束，小两口又回到了每日腻乎在一起的日子。
张云雷没有过问过杨九郎每日去主院都跟夫人说了些什么，反倒每日都忙里偷闲的陪着九郎四处玩耍。他知道九郎藏不住事，他一旦干预这件事，夫人定能知晓他已经知道夫人在利用九郎监视他。一旦夫人察觉事情败露，反倒让夫人心生警觉。他本就尽心尽力为杨家做事，他好与不好，是否有狼子野心，日久见人心，试图获取信任又何须急于一时呢。
李家表少爷和董家表少爷在杨家已经借住了许久，杨家大丧之时两位少爷身为亲戚迎来送往也出了不少力。眼看秋闱在及，杨家的私席更是常与两位交流，杨家上下对他二人也更上心了。杨家历史可追溯到数百年前，没落的穷亲戚每年来打秋风的也不在少数，每一个都让主母费心主母岂不要忙的脚打后脑勺。杨家每年来往的亲戚不在少数，能让夫人允许长住下的却屈指可数。杨夫人对他二人颇为上心，也是觉得他二人是可塑之才，值得深交。
杨夫人对他二人重视，张云雷自然要更加上心。衣食住行，哪件都按最高规格往院子里送。
李家表少爷倒是无所谓，本就是大户人家出身，对这些也就欣然接受了，不时给杨夫人和烟儿小姐和九郎送上些稀罕玩意儿，这人情也就算是还了。只是苦了董家表少爷，这董家老爷只是两袖清风的地方官，家底子自然是比不上李家表少爷。手里余钱不足，这从杨家收的东西越多，亏欠的人情也就越大，他每日都心怀愧疚的住着，只好愈发用功读书，以求考取功名，日后回报杨家的恩德。
原本董家表少爷并不想借住在杨家，只是想着来了京城就得入府拜访，也算是做小辈的行事规矩。哪成想遇到了同样进京赶考的李家表少爷也在杨家拜访，杨夫人热情招待下，盛情难却的两人被一同留了下来。哎，也算是承了大的人情，只好日后再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