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初遇)
张二爷一把好嗓子,唱秦淮景吴侬软语,能叫人听酥了半边身子;唱探清水河又凄凄切切叫人不由得落泪;唱荀派的小红娘又甜又脆,活泼泼的样子显在眼前。
红透了半边天,红得方圆百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要有他出场那加座票都被炒得比人家普通座高出几倍来。
这张二爷出了名的不仅是本事,还有脾气。
他唱曲儿,有两不伺候。一是不上门伺候。无论你多大权,出多少钱,他只在自己园子里出场子。
二是三类人不许进,偷乞妓。爷给出的理由是脏眼睛,坏心情。这几行当爱听的因爱生恨,各处议论:“都是低贱行当,把自己摘出去好像就能显得多么清高矜贵呢!”
就这两条,就算是把三教九流都得罪到了,可这还不止呢。
二爷出场全看心情,节目单上的不能作数。单子上明明白白排了今儿二爷的场,他说一句不想来了,就不来。给的理由也总不正经,比如今天吃撑了不想动弹,又比如今天的天阴怕是要下雨不适宜外出。
讲真,若不是二爷相貌远出凡人胜似天仙,唱得又属实好的勾人心弦,真没人来捧这个场。偏偏上苍给的好处都让他占尽了,给他任性到天边去的资本。
杨九郎带着一帮兄弟在城外五百里地就听说了这个大名鼎鼎的二爷的怪脾性。
杨九郎是镖局杨老大的独子,叫九郎是因为他这一辈按字顺下来就落个“九”字,杨氏镖局每个位置基本都是子承父位,都是几代的交情也都是敞亮人,没有动过挪位置的念头的,镖局一直都是一团和气。
其他几个小辈分别是张九龄王九龙,这俩从小就亲,玩得近,张九南武艺高为人也莽撞,是个直心肠,高九成年纪大一些,稳重,压得住手底下的,还有一个李九春,他文气,甚少出门,做账房先生,在大本营带着尚年幼的周九良和张九驰。
眼看天黑之前是赶不到城里了,大家伙席地而坐,拾柴生火,把带的饼随意烤烤将就着就算是一餐。
这次护镖带的人多,可以轮流守夜不怕夜里走了镖,大家都还算轻松,围在火堆旁说说笑笑,王九龙把水烤热了递给九龄,边递边笑着冲九郎:“诶九郎,你不是向来爱听戏听曲儿嘛?等进了城我们也见识见识传说中天仙的嗓子什么样?”
“这人听着太多讲究,太傲了,我不喜欢这样的,你们要爱去你们去,我可不去听。”杨九郎看不上那样自命清高的人。
“救命!救命啊!”远处有呼救声混着马蹄声。
杨九郎立马反应过来提起佩剑:“九南九成带两个人跟我去看一眼,九龄九龙带剩余人看镖。”飞身上马,催马向声源奔去。
远远的只见三五个黑衣人正追杀着一纵马少年,少年见来了人赶忙开口:“好汉救救我家主子!后面是仇家买的杀手来谋害主子性命的!”
“往火光处跑。”九郎丢下一句和杀手打斗起来。
杀手功夫并不顶尖,一会儿功夫就丢盔弃甲逃了。
回了营地,刚刚天黑看不清楚,现下看见那少年怀里躺着个人,一眼扫过去看着年纪不大,方十七八的模样,少年看到九郎,小心翼翼的把怀里昏迷的人放到地上,冲着九郎就是几个响头:“求好汉救救我家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