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世界上最美的相遇4
杨九郎轻轻摇了摇头,“不抽。”
其实他没有烟瘾,开始抽烟不过是好玩而已,艺术家总得有点儿独特的癖好吧?他在那对夫妻手底下长了二十年,生在磅礴大雨前的微光里。北京里住着千千万万户人家,他以为自己也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就再知道真相前一天,他还在为怎样跟“母亲”要点儿钱买一双限量版的鞋子而苦恼。
“九郎,你已经二十岁了,有些事我们得告诉你。”记忆里从没当着他的面儿抽烟的男人,扬起布满蛛网似的皱纹的脸,点燃了手里的烟。干裂起皮的嘴唇碰了碰茶杯,轻飘飘的预示了磅礴大雨。
“我们也是昨天才接到了消息,你有两个选择,回去找他们,或是留下来。”
折了几折的信纸递了过来,信中写的无非是对他多年来的愧疚和想念,希望得到一个赎罪的机会尔尔。
三十三岁的杨九郎再想起来还是觉得好笑的很。
“哥们儿,哥们儿,哎!别睡了,到了!”
二十岁的杨九郎还在撕心裂肺的哭喊,三十三岁的杨九郎睁开了眼睛。
“到哪了?”车窗外的街道上只有零星几辆车,小楼透着整洁,绕着墙挂着彩旗。要不是远处的雪山还敦厚安宁的立着,你会忘了这是在西藏。
“八一。”
“到八一了。”张云雷“嚯”的一声拉开面包车带锈的车门,率先扛着过头高的行李下了车。朝洁净的水泥路啐了一口痰。
杨九郎别过眼去,拉开另一侧的车门下了车。
他觉得这个人真是奇怪。按理来说,这个年纪的人就像初春含苞的花,都紧紧的含着苞,只有他不同。哪怕脸上无时无刻不带着笑,也有种淡漠的衰败感。
仿佛早已独自走过最寒冷寂寥的时光,在应该开放的时候凋谢,结了一个羸弱酸涩的果子。
八一的海拔不高,两个人都不是第一次来,高反也不是问题。收拾好东西就轻车熟路的住进青旅。
藏式的四合院儿,环境很好,二十四小时热水。所住的人很容易的分成两个阵营。
神色匆匆,带着露水和尘土的“旅人”,还有装备崭新,衣着整洁的“游客”
前者的脖子上挂着罗盘,后者的脖子上挂着相机。
屋子是很好的两人间。左右分开,对床,中间搁着一个铁皮的柜子,两个大茶缸。
张云雷盘腿坐在屋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看着杨九郎撅着屁股把背包里的画板和油纸包着的颜料画笔一样样的摆在床上。
“哥们儿,自我介绍一下儿,我叫张云雷。”
杨九郎已经抽出架好了画板。
“听你的口音~也是北边儿那一片儿的?”
崭新的颜料被撕开,浓墨一般的纯黑色。
“坐过来,我给你画张画儿”
“啊?给我啊?”张云雷一脸诧异的指着自己的鼻子。
“对。”
杨九郎看着对面床上坐着的人摇着头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张云雷的八颗牙微笑和傻逼的剪刀手产生的喜剧冲击力太大。
“什么年代了还摆这种手势,傻逼。”说着话,浓黑的颜料已经甩在了画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