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里与氟西汀(2)
这个城市在南北方的中部,多雨潮湿。这天,又是一个冷雨天,周九良上车的时候头发有点淋湿了。像他这样粗心的人即使早晨的时候看到天阴也记不起带伞。坐在最后的位子上,他望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皱起了眉头,这样的天气淋一场雨可不是好事,很容易感冒。本来很累,有了心事,就睡不着了。
车子在新华书店站停下来,那个人上来了,眼睛在车厢里寻找座位。周九良鬼使神差地向他挥挥手。那人看见了,抿了抿嘴唇,犹豫了一下,还是迈开脚步往后排走了过来。在座位上坐下,他对周九良点了一下头,把手里的伞放在脚边,便拿出耳机带上。这明摆着的拒绝说话让周九良有些尴尬。他看着那人的侧脸,许久都没有移开目光,直到对方可能意识到他的注视,转过头来,他才慌忙低下头,手拨拉着衣角,掩饰着。还好,对方没有说什么,依旧在听着音乐。周九良过了一会儿才敢抬起头,却不敢再盯着人家看了。
公交车里暖和和的,他们坐在后排,晃得厉害,所以过了一会儿,周九良便没有意外地又睡着了。
那人对靠过来的那个有些湿意的毛茸茸的脑袋无奈地摇摇头,他挺了挺后背,让那人倚得舒服些,眼睛没有聚焦地望着远处的雨。
快下车叫醒周九良的时候,他的肩膀位置湿了一个印子。周九良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头说对不起。那人眼睛一弯,说:“没事,你没带伞吧。我下车很快就到家了,伞给你打吧。”
“这,这怎么好意思……”
车门开了,那人把伞往周九良手里一塞,说:“没事。”说着就往车门走去。周九良也起身走上前,一起下了车,撑起伞,说:“我家就在下一站,我送你回去,我再走,这样我们都淋不到了。”
“也好,那谢谢你。”
“是你借给我伞,该我说谢谢才对啊。”
“我习惯了。”
那人的眼睛像滴入了雨珠一样,雾气蒙蒙,在路灯下,还有水光在闪烁。周九良低头的时候觉得心里的某个角落被一个小小的锤子敲下来一小块,乱了心率。
晚上,他把伞放在床边,看着像一朵小蘑菇一样的小伞,失眠了。他的嘴里念叨着他问到的那个人的名字:孟鹤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