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子气泡水E12

宴席临近结束，陆陆续续离开的人就越来越多。走出宴厅的时候没找到引路人，孟鹤堂便凭着感觉往出摸索。
东拐西弯的，就迷在园里了。
孟鹤堂心里不太舒爽，吃饭的时候忍不住多喝了两杯。
虽然跟于谦亲近，但他确实是不擅长喝酒的，此时走在园子里，冷风一吹，不免有些脚步虚浮。
苏州的园林向来别致，孟鹤堂晃荡了几圈，既没找到出口，也没见着半个人影。索性就在一座假山边上摊块帕子坐了，用手撑着额头看着眼前的美景出神。
等着吧，总会有人经过的。
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三两脚步声急匆匆地朝这边过来。
孟鹤堂起身收了帕子，理了理大褂下摆，轻轻吐了口气，该走了。
“七少爷，您不能去呀，这这这，这入洞房呢！”老人年迈的声音裹了深深的无奈。
孟鹤堂往前迈了一步的脚来不及收回，只听身后的三两脚步都停了下来，那人的声音穿过浓雾仿佛也夹着湿意：“先生——”周九良顿了顿，用手使劲扯住中山装的下摆：“今天的大褂——很合身。”
孟鹤堂转过身，脸上挂上早就准备好的浅笑，微微一点头：“新婚快乐。”
“这话你说过了，”周九良伸手往前边一指，“刚刚在宴厅，我听到了。”
说完又露出醉酒的憨笑来，“但是！我不喜欢听，我不想听！”
孟鹤堂往后退了半步，垫脚看了看周九良身后的两人：“我在找这园子的出口，你能不能借我一位带我出去？”
周九良脸上挂着三分醉意，冲着孟鹤堂摆摆手：“不行，我，我送你出去！”见孟鹤堂往后退，偏往前凑，脸上露出讨好的笑来：“孟，孟哥，我送你回哈尔滨好不好？”
伸手扶住小孩的腰，孟鹤堂轻轻叹了口气，用确保其他人都听不到的声音低声道：“你酒量向来很好，周航，我该走了。”
感觉到腰被松开，周九良一把握住孟鹤堂的手，神态上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孟鹤堂就那样看着他的眼睛，也不说话，任凭两人相握的手心沾染了汗意。
身后的老者往前走了半步，提了声音道：“七少爷，雾大易着凉，快让客人跟我去客房休息，您也先回房吧。”
似是为了配合老者的话，孟鹤堂忍不住偏过头去低低地咳了起来。
周九良这才松了手，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塞到他手里，也不说话，只在旁边静静站着。
孟鹤堂接过帕子擦了擦嘴，看了一眼上头绣的小恐龙的图案，忍不住偏头笑了：“还是这么幼稚，这手帕——”他顿了顿，“洗好还你。”
周九良一个大步上前抱住孟鹤堂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哀求似的开口：“先生，不要叫我周航，叫我九良。”
“好。”孟鹤堂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谢谢你能来，还有，”周九良松开双手后退几步，盯着孟鹤堂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我没有亏欠你的。”
尽管在这样裹着浓雾的深夜，孟鹤堂的眼里还是满满的盛了光。此时，扇形的睫毛一扫，那光亮就溢出一小簇，狠狠地砸在地上。